老许依旧自顾自地砸生蚝,眼睛突然落在薛岑的脚边,喊她让一让。
薛岑小心翼翼地从脚底的这块岩石上跳开。
老许弯腰捡起一个大海螺说:“你的运气真好,这是我捡过个头最大的猫眼螺,就吸在刚刚你脚下的岩石上。”
老许让她把猫眼螺也带回去,水煮一下就很鲜。
薛岑:“许叔叔,您家里头有大蒜吗?我们晚上想做蒜蓉生蚝,盐和油我们带了,但是大蒜我们忘带了。”
老许把自己的长发辫子甩到身后,说:“不远,就在坡上。大蒜我房子前面种了挺多,不过我才刚出来,刚刚撬的生蚝送给你们了,我得再撬半桶回去,不然我的晚饭没着落。”
薛岑点点头,累的拉着游一鸣就地坐了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老许不停变化着位置,到处找生蚝、撬生蚝。
海边的岩石上有许许多多的小爬虫,很奇异,居然没有讨厌的蚊子。不是说海边的花腿蚊子最毒吗?
可能是这会儿被太阳曝晒的日光乾乾,蚊子这东西见不得光,它们就不出来作怪了。
岩石上,蚂蚁搬家一样不停行走的爬虫,让薛岑屁股刚坐了下去就弹了起来。她最怕这些虫子了,虽然对人类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多腿的昆虫总是让她从心底里感到恶心,于是她干脆坐到游一鸣的人肉坐垫上。
老许撬生蚝撬的很专心,大约这海岛上的物产资源,平时全部只供应他一人,便供大于求。才十来分钟,老许就撬到了大半桶的生蚝肉。
在老许撬生蚝的时候,薛岑的脑子里不由回荡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还是最慷慨激昂的那段,铿锵有力十分激进。
是什么让一个精瘦的男人,独自在这孤岛上,伴海为生了半生?
老许因为常年暴晒在海边强烈的紫外线下,使他看起来,比他真正的年纪苍老了许多。据说老许才四十五六岁,他从二十岁的时候,就搬到这岛上住了。二十几年来,除了每隔半月去岛外采买点生活必需品之外,老许就从来没离开过这座岛屿。
可能因为这辈子没有结过婚,他整个人就十分邋遢,不太注重自己的个人形象。
虽然他很邋遢,但薛岑从他的骨相上看的出来,年轻的时候,老许应该是个浓眉大眼系的大帅哥。
老许撬好了今天的晚餐,直起腰,用手指卷了卷下巴上的胡子辫子,朝两个人叠坐在一起的年轻呼喊:“跟上,现在回去了。”
薛岑想起来,要不晚上就把帐篷搭在老许家边上吧?刚刚坐船,每个人都被海水淋湿了,他们需要借用淡水冲洗一下身上的咸腥味儿,不然会睡不着的。
薛岑从游一鸣的身上跳了下来,对老许喊:“许叔叔,你等等我,我去喊我的伙伴们一起过来。”
老许指了指远处的高坡,给她指明方向:“就在那个坡,你们一会儿过来就好。”
薛岑拽着游一鸣要往回走,“好嘞,我们一会儿去找您。”
老许:“你们一会儿别从岩石堆这里走,这里虽然近但路实在不好走。你们往东面,穿过一片红树林,一样能到我的坡。”
薛岑:“知道了。”
*****
一行人穿过红树林,视野豁然开朗,那是岛上地势平坦开阔的一片高坡。
整齐平坦的高坡,在海上遗世独立,像极了海上草原。
他们远远的看见,高坡的中央,有一座石头堆成的黑房子,现在它看起来只有一只甲壳虫那么大。
这就是老许说的他家不远?可真要了这群年轻人的老命。
沈岁进自诩每天晨跑锻炼,都有点吃不消这种爬坡。
众人爬一会儿坡,就原地歇一歇,喘口气。
单星回把手里的帐篷包丢给陆威,陆威喘成狗似的大叫:“干嘛呀?这是把包丢给我,让我雪上加霜啊?”
单星回没搭理他,半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后背,让沈岁进跳上来。
“我艹!”陆威大骂,“你够狠!”
这他妈是英雄救美的戏码啊?得,他这跟班小弟,真还只有拎行李的命。为了兄弟,刀山火海,他也认了。
沈岁进刚刚吐过,本来身体就发虚,这会儿是真有点体力不济了,也不跟单星回客气,一下跳上他的背,用两只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环在他的胸前。
薛岑默默看了菜鸡似的游一鸣一眼,再看看单星回身上发达结实的肌肉群,哀叹一声,抱怨:“游儿,你能让你妈平时多给你做点肉吃吗?”
游一鸣也蹲了下来,“你上来,我也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