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送的手镯。
男人的蓝眼睛弯了弯。
安室透环视周围一圈,没什么人在注意这边,这才走近了些。
大小姐所在的位置,紧邻两幢教学楼之间的方型广场。其间除了凋零的树木和灌木丛之外,还有一座座造型迥异的历史名人雕像。白色的廊柱矗立其中,和周遭建筑的红色砖墙共同营造出一种西式学院氛围。
枡山瞳的轮椅旁也有一座雕像,是平安时代的著名和歌诗人,文屋康秀。东都大学内一直流传这样一种传说。只要考试前触摸这位诗人手中的书籍,他就会保佑学子们的学业。因而,现下那本“书”比起雕像其他部分,显得格外闪闪发亮。
“大小姐,还没回家吗?”
安室透来到雕像一侧,假意倚在其下圆坛旁的长凳上。
枡山瞳点了点头。等到男人看过来,才意识到他没接收到答案,又“嗯”了一声。
“玛克呢?”安室透问。
“他去……”差一点就说出地名,她顿了顿,“……出差了。”
“噢。”
似乎是因为冬日寂寥,场面一时陷入沉寂。
“一直以来,我从没问过你,你的祖父去哪儿了?”
这句话明显令大小姐吃了一惊。他转眼望去,只见她姣好的侧脸轮廓上,小刷子一样的睫毛极其剧烈地颤抖着。
安室透:“这不是非要回答的问题。”
“我不知道。”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给出了回答。
——不是说“死”,也不是“失踪”。
安室透想。
“爷爷和我,只相处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仿佛是他没在言语上回应这一行为,给了她必须接着说下去的错觉。大小姐一副回忆模样。
“我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这不是什么秘密,任何熟悉Masuyama集团继承者故事的人,都知道这一度是攻讦她的有力缘由。他们说,没有正常的家庭环境,根本不会有良好的教养。
“那段日子,很艰难吧。”他说。
“并没有,苏塞克斯的当地政府很重视福利院的建设和维护工作。”枡山瞳道,“从硬件设施到餐饮供给,经费都超出了各大城市的平均标准线。”
“不是那些。”安室透讶然,“我问的是,你的感觉。”
女孩细嫩的手指缠在一起绞了绞。
“……太久了,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安室透沉默片刻。
“您呢?”约莫是见他神情平和,她试探着问。
“什么?”
“……小时候?”
他的童年吗?
不是孤儿院,也差不了多少了。否则,为什么毫无血缘的陌生人,会一度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光彩呢?
“我也想不起来了。”
再不回答,怕是忐忑的神色又会出现在她那双绿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