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对。”
戚寸心轻轻摇头,“当初在迦蒙山上,如果不是徐二公子硬要拦着岑乌珺,那婚书送到你手上,事情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被打成那样也要夺岑乌珺手里的婚书,足见他对你是真心的。”
“子茹,你喜欢他,就不能等,也不能让他等,”眼前是一片阔达的天地,巍峨的殿宇都在此间的日光铺散之下显得神秘华美,她被这光线刺得眼睛眨动两下,又说,“我不希望因我而让这里成为你和子意的束缚,我希望你们也可以开开心心地跟心悦之人在一起一辈子。”
“姑娘。”子茹的眼圈有点红,嘴唇动了动。
戚寸心满眼是笑意,朝子意招招手,“子意我们快回去,要拿老黄历,我们赶紧挑个好日子吧!”
她看起来有点兴奋。
整个下午戚寸心除了完成周靖丰交代的居学之外,便是与子意凑在一块儿挑日子,而谢缈政务近几日愈发繁忙,他归来时,戚寸心靠在床柱上已经熟睡。
动作极轻地将她手中的书籍抽出放到一旁,谢缈坐在床沿看了她一会儿,直至柳絮在帘外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才起身去浴房。
后来戚寸心在睡梦里嗅到熟悉的冷沁淡香,她迷迷糊糊地翻身到了身边人的怀里,眼睛始终没睁开过。
翌日清晨,她最先是被毛茸茸的猫尾巴给抽醒,又觉得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似的,她勉强睁开眼睛,便见胖乎乎的黑猫坐在她的身上,黑黑的爪子就要探到她身侧少年的脸上去。
她一瞬清醒许多,伸手便将猫爪子给抓回来,又揉了几下小黑猫的脑袋。
今日不必早朝,谢缈得以安枕,此时呼吸声很轻,在她身侧熟睡着,像是分毫没被小黑猫的呼噜声打扰。
戚寸心摸着猫脑袋,眼睛却在盯着他的睫毛看,又密又长,与他白皙的肤色形成一种清冷的反差。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更明亮了,光线透进来,照得他薄薄的眼皮微动,他没一会儿睁开眼,起初还有点茫然,但当他看清身边人的脸,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她抱得更紧些,脑袋在她颈间蹭了蹭,“娘子,我做梦了。”
“做什么梦了?”
戚寸心将小黑猫放了,好奇地问他。
“在仙翁江的那晚,你丢下我走了。”
他说。
仙翁江的那晚?
戚寸心先是一愣,随即回想起当初自己跟他离开缇阳,渡仙翁江回南黎,却在水上遭遇刺杀的那晚。
也是那晚,他手提长剑,在风声弥漫的山野静默地跟在她身后。
“哦。”
她撇撇嘴,“我不是又玩弄你了吧?”
少年清泠的笑声离她的耳朵很近,片刻后,她才听见他轻声道:“我将你抓了回来,就关在紫央殿,你哭得厉害,我怎么也哄不好。”
他的嗓音逐渐变得有些飘忽,“你甚至都不愿看我。”
那个堆叠了成片银白积雪的梦境里,充斥着她的哽咽声,她被锁在那间殿室里,眼眶是红的,明明那么可怜,却从始至终都不肯屈从于他的束缚。
她这样的人,连在他的梦里都是那么倔强,他越是强迫,她就越是要和他针锋相对。
除非她愿意,否则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逼迫她接受她不喜欢的所谓宿命。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戚寸心推开他些,然后去看他的眼睛,而后故意问他,“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想过?”
这一回,他竟诚实地颔首。
戚寸心一点儿也不意外,又问,“什么时候?”
他抿起唇,但笑不语。
瞧见他这样一副模样,戚寸心瞬间恍悟,看来他是不止一次有过这样危险的想法,她伸手揪住他的脸,“那你又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闻言,他的眼睫微垂下去。
“我想象不了你那时的样子,”他眼底压着几分迷惘,眉头也微微皱起来,“我很怕你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