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范云的感知,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出门后那几个偷听的孩子,只不过觉得没什么大碍就没管他们而已。
“您今早很生气,是为什么呢?”朱竹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像是带着某些暗藏的期许。
转动滑轮,将鱼钩上的鱼取下来,放进旁边的水桶里,范云没有回避自己学生的这个问题。
一般情况下,范云不会拒绝回答学生的提问。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是否有关学业,学生既然有疑问,那就自然是心有困惑,而答疑解惑,正是老师应该做的。而且恰当正确的回答,是可以帮助学生塑造自我的,范云是如此认为的。
“今早我确实是很生气,要说为什么的话,其实还是因为泰隆算是一个学生吧。身为一个老师,相比成为一名合格的魂师,我更希望学院的学生可以成为一个更好的人,而尊重与理解,克制与包容,正是一个人所该具有的闪光。”
“大概正因为我在泰隆身上没有看到这些,所以内心才会无比的失望,更在得知他在内心里没有将小舞当成一个‘人’后感到愤怒。”
放下鱼竿,范云揉了揉朱竹清的脑袋,说:“但现在老师也想明白了,这并不只是泰隆的问题,他只是通过从小的感知学习,奉行了这个社会的规则而已。”
“尽管我并不喜欢……或许相比较于世界来说……错的是老师我吧……”
听到老师的回答,朱竹清的眼神微微有光,看了自己的老师几眼,突然清冷的脸上笑颜如花,宛若冬日展开的雪莲。
“不,老师您没错。”
“嗯?”
“老师,您知道吗,今早在门外听到您说的话的时候,我在心里真的很高兴……”
“为什么?为师生气了你还在门外开心?你这逆徒!”
朱竹清的话让范云不由得笑出了声来,举起自己的拳头在她的头上捶了一下。
被老师捶了脑袋,朱竹清没有恼怒,只是笑着举起双手捂住自己刚刚被捶的地方,站起身来跑到老师的身后,让他捶不到自己。
或许老师你不知道,从小,我的人生就是被支配的,被父亲,被皇帝。没人在意我的想法,也没人将我当作过一个真正的人。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我朱竹清生来就是为了成为戴家的陪衬的,没人关心我愿不愿意,就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握。
就算自己逃出了星罗,但摆在自己面前的选择也不多。要么从此生活在世界的暗面不出现在世人眼前,要么依附于戴沐白的身边,将希望寄托于他会奋发。
但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好在,老师出现了。老师为自己开阔出了一条新路,以自己的意愿决定方向的新路。
虽然老师不是一个正经人,经常喜欢捉弄自己的学生,还总是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但他是唯一一个将自己看成朱竹清这一个独立个体的成人,也是唯一一个不计成本为自己付出的人。
今天老师早上的话更是让朱竹清了解到了老师的所思所想,或许在老师的眼里,人人都不是依附物品,都是有着自我独立性的个人。
悄悄地走到老师的背后,朱竹清伸出双手环抱抱住了自己老师的腰,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老师,谢谢你,能遇到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
“……谢谢你……竹清……”范云的声音微不可闻。
“老师,你刚刚说什么了吗?”即便贴靠着范云,朱竹清也没能听清自己的老师刚刚讲了什么。
“呵呵,没什么。既然知道你有多幸运,那你就更应该珍视自己的幸运,不辜负它,过好每一天,成为更好的自己,快快乐乐地活下去,知道吗?”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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