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锋望着简珏满脸的笑容,背后却忽然升起一抹寒意,心口猛然一跳,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要与简珏拼智拼谋拼心狠简直是自找死路,颓废地停下脚步,尉迟锋重新窝回软榻上,心情极其不爽道:“我娘虽然喜欢江南,却也是个在大是大非面前十分明理之人,岂会为了给我找媳妇而入了平治帝的圈套,你以为我娘是舅舅啊!”
简珏听着尉迟锋对自己娘亲的评价,深深地点了点头,接话道:“姑姑比之父王,的确厉害许多。当初姑姑看上了江南大儒最小的儿子,不就是强行将姑丈打晕抗回了简王府吗?巾帼不让须眉,我可是万分佩服姑姑敢做的性子。既然姑姑连江南大儒的儿子都能牢牢握在手中,想必为你捉回一个媳妇亦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表哥,你就等着做新郎吧。”
“你……”闻言,尉迟锋猛地直起上身,转头怒瞪着简珏,这厮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他无心娶妻,竟还句句不离这个话题,存心恶心他吗?
“我的!”说着,尉迟锋露出一抹誓死不从、宁死不屈的表情。
简珏却只是冷冷一笑,眼底泛出一抹势在必行的坚决。
尉迟锋被简珏的眼神惹毛,不怀好意地一笑,出声给简珏添堵,故意道:“尧郡王此举,让所有人知晓玉轻尘与他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师兄师妹。若玉轻尘嫁入简王府,或许便是湛王府简王府两府的联手,这是平治帝最不愿看到的情况,想来定会极力阻拦此事。既然平治帝暂时没有压制湛王府的意思,没准真会下旨将玉轻尘嫁入湛王府,以此拉拢湛王府,先将简王府灭掉哦!”
“所以说,付出五万骑兵可是一点都不冤枉!”简珏面上却丝毫不见怒意,反倒是点头自夸,认为自己这步棋走得极其漂亮。
“哼,你倒是大方!”尉迟锋没有看到简珏生气的模样,信心大受打击,不由得冷哼一声。
闻言,简珏浅浅一笑,脸庞梨涡若隐若现、目光却熠熠生辉,自信满满道:“骑兵离开大漠便没了用处,即便让平治帝知晓又如何,还不是得留在北疆抵御匈奴!”
“老奸巨猾!”尉迟锋一时落了下风,没好气地低骂了简珏一声,突然间似是想起了什么,出声告知简珏,“方才在城门外,我瞧出宋培臣在看到赫连昊德身旁的侍卫时神色微变,随后又频频注意那名侍卫,只怕这里面有猫腻。”
语毕,尉迟锋窝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简珏看了眼斜躺在软榻上的尉迟锋,视线落在他的头盔上,表情认真地看了半晌,目光微微闪动,缓缓开口,“哥,你当真记不起五年前的事情了?”
闻言,尉迟锋只皱了皱眉,随即翻了个身在软榻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这才懒懒地嘟哝道:“那么遥远的事情,谁还记得。”
简珏听之,眉梢微挑,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脑海中划过一道冷艳的身影,黑眸微沉,继续问道:“五年前你率领先锋队追击匈奴,却中了匈奴的陷阱消失半年。半年后你回来时竟是一身战伤,却忘记了那半年内发生的事情。为此,姑姑为你寻了多少名医皆是找不出病因,你难道就不想记起那半年内发生的一切?”
尉迟锋始终沉沉地躺在软榻上,表情自然舒适,只是在听到简珏提及那件事情时,嘴角微微抿紧,眼皮稍稍翻动了下,直到简珏声音消散在书房内,尉迟锋这才声音低沉地开口,“名医都查找不出的病因,你还想让我如何?既然想不起来,那就顺其自然吧。”
语毕,尉迟锋缓缓自软榻上坐起身,转身看向简珏,眉心微皱,目色中带着一抹沉思地望向简珏,问道:“你怎么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情?”
看出尉迟锋的狐疑,简珏只是淡然一笑,随即起身走到尉迟锋面前,伸手替尉迟锋取下头上的偷窥,露出他完整的一张脸,只见尉迟锋俊逸潇洒的脸上却因从头皮延伸至左眉骨的一道暗红色伤疤而显得有些狰狞。
看着尉迟锋原本一张完美的俊颜竟被匈奴人破相,简珏黑眸中浮上一层冰雹,他的亲人岂能让异族欺辱?
思及此,简珏自衣袖中掏出一只瓷瓶丢入尉迟锋的怀中,叮嘱道:“这是我从浮云老秃驴那抢来的去疤膏,你试试吧。”
尉迟锋一手接住瓷瓶,却并未急着打开,修长有力的手指把玩着圆形瓷瓶,脸上却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这五年来,你丢了多少这样的东西在我身上,你何时见我用过?男子应顶天立地,何须在乎容颜?”
闻言,简珏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尉迟锋的谎言,“我看,你是为了吓跑姑姑为你相中的姑娘吧。”
面对对自己了解甚深的简珏,尉迟锋神色坦然地一笑,将手中把玩的瓷瓶收于衣袖中,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略显疲态地嘟哝道:“知道就好,我这些日子累了,你让袁天去香雪楼吩咐钱俊一声,替我准备一桌好酒好菜,待我睡醒了就去大快朵颐。”
语毕,尉迟锋直接躺会躺椅,闭上双目沉沉睡去。
见状,简珏深深地看了尉迟锋一眼,见他一如以往那般不愿提起五年前的事情,便不再多话,领着袁天无声地离开了将军府。
书房内属于简珏的气息消失,原本深睡的尉迟锋却突然睁开了双目,右手重新拿出那只瓷瓶把玩着,半敛的眸子中却闪现出迷茫的神色。
他可以肯定,自己至今心中无一人,却在五年内潜意识地拒绝了多少母亲为他安排的千金小姐小家碧玉,莫说简珏好奇,就连他自己亦是感到不可思议。
简珏今日突然重提此事,绝非是因为自己母亲前来京城之事,看来,自己也必须趁着这段休整的时间将以前的事情整理一番了。
“宫里可有消息传来?”离开将军府,简珏坐入简王府的马车内,待马车开始往前行驶,这才出声问着袁天。
“平治帝在御书房召见了宋培臣,二人议事期间就连陆公公也被遣出了御书房。宋培臣进宫时面色阴沉,步履极快,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袁天挺直腰杆坐在简珏右手边,低声将宫中刚刚送出的消息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