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凶险之地,海云观不可能置之不理,或是见危机已经解除就立刻抛在脑后。
就在众人冥思苦想之时,老道长却径直站起身,走向了那边的燕时洵。
“与其在这闭门造车,干想想不出来,不如直接去问事情的解决者。”老道长剜了眼自己的徒弟,道:“背经文背傻了吗?不会灵活一点?”
那姓宋的中年道长惭愧的点点头,决定亡羊补牢。其余道长见连宋道长都被骂了,顿时有样学样的跟了上去,绝不给老道长骂自己的机会。
于是,当燕时洵敏锐的察觉到有人接近他而迅速睁开双眸时,就看到在自己周围站满了穿着藏蓝色道袍的道长们。
他们努力笑得和蔼可亲,都弯下腰从上方注视着他自己,目光不断的从他身上扫过,看那表情似乎有很多话想问,但更想问的可能还是“就是这家伙解决了鬼山的问题?”
然而在燕时洵看来,这一幕简直像是自己躺在棺材里,四周站了一圈给人做法事的道士,和蔼可亲地问自己——“你醒啦?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燕时洵被自己的想象一噎,迅速从沙发上翻身站起。
“有事?”他皱着眉问道,修长的手掌不着痕迹的按了按自己被惊吓到的心脏。
——换成是谁,一睁眼身边站了一圈道士,估计也不会是什么良好体验。
“没有没有,您是叫燕时洵是吗?”宋道长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在他师父,老道长的面前,将功补过:“燕先生,我们主要是想来问你……”
“你师父呢?”老道长冷不丁打断了宋道长的话,插。进来向燕时洵问道:“你是狗蛋他徒弟没错吧?我应该不会认错。”
老道长隔空点了点燕时洵的眉心和胸骨的位置,道:“恶鬼骨相,以鬼入人身,却偏偏因此才更是天生的镇鬼之人。这样的骨相,我只在十几年前狗蛋带回来的那个小徒弟身上见过。那么世间罕有的骨相,应该不会有第二具才对。”
“不过十几年前,狗蛋他徒弟还是个小娃娃。成天绷着个脸,像是心情不好一样,谁逗都不笑,我给他变戏法他都不理我。”
老道长在自己腰间的位置比比划划,试图说明当年那个小徒弟的长相,感慨道:“不过狗蛋他一走就是十几年,再没有回来过海云观,那个小娃娃也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男大十八变,也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子了。”
燕时洵:“……”
有磨牙的声音传来。
其余的道长们看了看左边燕时洵试图杀人的黑脸,还有右边老道长眉飞色舞回忆往事说得正开心的样子,也沉默了。
“……”
说狗蛋,他们不知道。
甚至还在纳闷,难道是老道长在海云观旁边认识的村民吗?
但要是说十几年前离开海云观的、和老道长熟悉的,甚至老道长还爱屋及乌喜欢对方徒弟的,那恐怕,就只能是那位了。
——海云观的云游居士。
老道长那辈最小却也天赋最好的一个小师弟,最后却没有拜入师门更没有成为道士,而是转身去游学四方的,海云观的一个传说。
燕时洵咬牙切齿的道:“先师,李乘云。”
不是狗蛋!
那是他师父几十年前的小名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记得住甚至喊得这么自然,是不是太离谱了!
周围的道长们顿时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果然是那位乘云居士。
唯有老道长刚刚还兴奋的叙述戛然而止,纳闷的看向燕时洵:“李乘云?那是谁?”
燕时洵的脸黑得更厉害了,他冷笑一声,修长的指节掰出“嘎嘣”、“嘎嘣”的声音,看上去马上就会揍老道长一顿一样。
道长们看得心惊肉跳,但涉及到那位乘云居士,上一辈的事情他们这些小辈又不好管,只能在旁边站着,屏息防备着燕时洵真的冲上去。
老道长思考片刻,这才恍然大悟:“哦,你说狗蛋啊!我想起来了,狗蛋长大之后的大名确实是叫乘云,因为他天赋太高,师父干脆把海云观的云字给了他。”
老道长看着燕时洵的眼神更加亲近了:“果然是狗蛋徒弟,我就说,这副恶鬼骨相才不是大白菜满街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