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乃至于元氏派系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尤其是渔阳氏出了大事之后,许多门阀都和元氏划分界限,以免自己被元氏拖累。长孙炽这所谓家宴,实际是受元寿之托而办,元寿希望借着一起赴宴的机会和杨集好生谈谈。
长孙炽目光看向元寿,摇了摇头,叹息道:“卫王并没有答应,他说这几天要安排战后之事。”
元寿目光深沉的看了远去的背影一眼,声音低沉的说道:“卫王毕竟是皇族、圣人手中的利刀,终究与我关陇贵族心有隔阂。”
刑部侍郎独孤顺足智多谋,知道故作愤怒的元寿是打算将独孤派、窦派也绑上元派的战船,好让大家继续团结在元氏为“首”的武川盟中,但军府撤并一事,却让大家不好发生内讧,于是便装傻了,他冷笑一声道:“长孙公有些过于高看卫王了。”
长孙炽呵呵一笑,模棱两可的说道:“卫王的战绩是实打实的,容不得老朽置疑。”
长孙家的实力在关陇贵族之中,只能说是中上游水平,杨广让他代表关陇贵族入相,看中的便是长孙家实力不太行、比较忠诚。他知道自己要是当真与三大派系的三大领袖家族牢牢绑在一起,这个宰相很快就拿下。
再加上独孤家、元家、窦氏平时又不听他的,他自己犯不着为了这些人,而走上与皇帝、与杨集为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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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宰相、黄门侍郎裴矩和裴蕴一同沿着宫道徐徐而行,神情十分惬意闲适。
“兄长,你观卫王如今如何?”裴蕴向裴矩问道。
闻喜裴氏在对待杨集的问题上,也分成了两大派系,裴矩主张借助皇帝剪除关陇贵族的大势壮大自身,主张与杨集走近,如果裴氏在背后支持杨集,那么裴氏既不用与关陇贵族明刀明枪的干仗,而且还能获得杨集、杨广的好感,可谓是一举两得之事。
然而裴蕴和裴寂却坚持百年王朝、千年世家的观点,他们认为皇族四面竖敌,处处与世家门阀为敌,这个王朝是坚持不了多久、走不了多久的,故而认为裴氏要与隋朝皇族划分界限,一切以天下世家利益为重,适当的从皇族与世家斗争中,获取一些实利。
只不过大隋的局势变化太快,而皇帝不但占据了法理、实力、民心等优势,更懂得借大势、借民意办事,每当他高举为民着想的大旗时,谁都不敢反驳、对抗。这也让裴蕴长期以来的坚持也开始有些动摇了,他隐隐约约的认为杨广一直这么下去,大隋王朝必将得到根本性的蜕变,于是也想和杨集代表的皇族子弟改善关系、加强合作,只不过他没有真正接触过杨集,对杨集了解着实是并不多。
“卫王年纪轻轻,就已身居百官之首、军中之首,诚为少年俊杰,且由于圣人宠信有加,他只要以现在的面貌走下去,那他必将能够得到善终。”裴矩笑了笑,说道:“我裴氏与咄咄逼人、强势的关陇贵族不同,关陇贵族是滔滔洪流,誓要将挡在前面的一切摧毁干净,其理念是不将对方撞碎,就亡。而我们裴氏滋润、滋养万物的涓涓细流,我们信奉的立世之道是遇石则绕,虽不能从大世之争中牟取到不世之功,但也能够传承。”
裴矩也感到族弟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接着借机道:“在对待卫王的事情上,我们又与关陇贵族不同。我们与卫王是姻亲关系、且他背后的大隋又很强大,光是这一点,我们就不能、不应与之作对。”
裴矩说完,又看了族弟一眼,叮嘱道:“你如今是太常寺卿,此职看似没有多少实权,实则却是天子近臣,当好生任事。而且圣人一直拥有刷新吏治之心,等到军府撤并大计尘埃落定、宇文述有所收获,极可能派遣几名检校巡察刺史彻查军府。”
“而你精通律法之道,未必没有这个机会。只要能够出巡,且忠于职守,日后……呵呵,一切都好说,若是成为六部任何一部之首,那就能更好的为‘圣人’办事了。”
裴蕴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兄长此言甚是。弟一定做好本职之事。”
说到这儿,他又问道:“我裴氏文强而武弱,如今有将帅之才的子弟,只有仁基、行俨父子,二人在高句丽的表现如何?能否值得我族倾力培养?”
“值得的!”裴矩回顾了一下裴仁基父子在战场上的表现,沉声说道:“不过他们父子作为武人,与我们这些文人自然是不同的。他们父子终究还是要在沙场建功立业,这才能够屹立不倒。所以适当培养即可,不能过于争取超过他们能力和功绩的东西,要是有了实实在在的战绩,我们再推一把便能成事。”
“小弟明白!”裴蕴点头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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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杨集,他皇城端门,过了三桥,便乘坐马车,在侍卫的护卫下,去了城西的军营。
军府撤并之事经过刚刚一事,已然正式拉开序幕,杨集也不知结果如何,但是进行过程当中,定然会酿出大大小小的风波,而在这场风暴之中,凉州境内的军府也要顺应大势,接受朝廷的检查、整改。
虽然他这些年一而再再而的从严治军、从严治吏,可是人心善变,他也不敢说凉州军府、各级官府的官员白玉无暇,所以有的事情必然要交待下去,如果有人失了当官为将的初衷,那也休怪他翻脸不认人。
毕竟他是皇族,一切当以大隋利益为上。毕竟他是卫王系之首,一切当以整个派系利益为上,绝不能为了一小撮变节的小人而失去整体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