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唯抬头看着天说:“嗯,好像就是这里。不过是几年不见,又是一副以貌取人的态度。”
“你这个整天贴黄瓜片做面膜的家伙最注重外貌,却老在这方面找我的麻烦。”我此时心烦意乱,再没往日的那么多顾虑,一句话索性就说了出来:“不是以貌取人!你当时的外貌是根据那张照片整容的效果。那张照片里的人我认识,对我而言是个很重要的人。”
静唯撇了撇嘴道:“说谎!”
我反而平心静气了起来:“何出此言呢?”
“那个人早就死了。在她死之前,我可不知道她与你这样的人有过什么交情。”
静唯的嘴实在太严了,能从中撬出这样一句话实在不易。尽管这句话对我有相当的打击,使我稍微有些头晕,可我还是捕捉到了其中的问题,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激动问:“怎么会?那她与你是什么关系?她难道不是无忌军的家主吗?”
静唯听了我的话,愕然了一小会,忽然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她笑得越来越大声,以至于捂着肚子在原地跳了起来。然而过了好一会,她突然好像头疼了起来,捂着脑袋痛苦地蹲了下去,随即连蹲都不能了,直接跪倒在沙滩上。我连忙扶住她问:“你怎么了?”
静唯的身体痛苦地颤抖着,牙齿不停地打着颤,竟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连忙将手按在她背心上输入了一些神力,但显然并没起到很好的效果,她很快晕了过去。我当真吓得脸也白了——且不说圣将出了这等问题是多么严重,此时塞尔摩的军事可全是她掌控着的,如果她真的一病不起,难道由我亲自来指挥第九军应付一个当潜艇用的行星攻击舰队么?我对自己的军事才能非常有信心,是绝对不会干这种明显超出了自己才能的伟大勾当的。连忙背起昏迷的静唯跑到医院安置了下来,又任命了她的副官李静海临时支持工作。李静海到医院看过静唯后,把我拉到一边说:“公主她身体弱,尤其是精神受不得刺激,大将军可是对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我实在不能把“身体柔弱和感情脆弱得经受不起刺激”这样的评价与静唯这种恐龙女划等号,于是用疑惑的目光盯着李静海不放。李静海很快被我盯得垂下头去,但还是坚持说:“末将自然没有指责大将军的意思,不过这是元老会在出征之前就交待过我们要特别注意的。”
“有一些事,我想问一问你。”我鼓起勇气说:“六三年时无忌军的事,你可还记得?”
李静海说:“末将是六二年参加工作的,那时不可能接触到核心机密。不知大将军要问些什么?”
“静唯公主的小名是不是叫五月?”
“据末将所知,公主她从来就没什么小名花名的。”
“她可当过无忌军的家主?”
“大将军,无忌军的当家传承从来是暗箱操作,我这种外族小辈不可能知晓其中内幕。不过公主曾在闲聊时提过一些这方面的事:六三年轮到长崎家当家时,他们家有继承权的人足足有十八个,她只是一个庶出的废弃公主,虽然有继承权,但是排行靠后得很,好像是倒数第五,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不过长崎家有继承权的人年龄大多偏大,没过几年就死得七七八八。李家六世家主李林死后,静唯公主的继承权倒排到前几名去了。只是大家对她的废弃公主身份不太认可,她也没争取的意思,所以才没当上,不然早就是长崎七世家主啦。”
李静海显然不像是在说谎,可他说出的事实与我这几十年来的认知越来越远,不由让我产生了眩晕的感觉。我重复了一次那个上百个字符的长崎六世家主的名字,李静海再次给了我一个无情的答案:“这的确是长崎六世家主的官名,正名叫长崎绯忍,可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爷爷,等了一辈子才等到个家主。本身没什么太大的能力,在伽南指挥不力,得罪人又多,没多久便给李家顶下去了。”
我感觉这个世界越来越疯狂了。如果不是大战在即,我真想冲出大门好好地大吼一通。为什么?为什么几十年来一直信奉着的东西都对不上号?李静海察觉到我的脸色非常不好,问:“大将军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当年我到过徐州,在那里见到过一个可以打开核心机房的女孩。有人告诉我她就是六世家主。据我所知,那个女孩跟静唯公主可能有很深的关系。”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啦,当时的事我不太了解。”李静海抠了抠脑袋,说:“不过能开那门实在不能说明什么,除了长崎家外,李家、风里家等贵族也有不少与长崎家通婚的,凡是有人间血脉的经过锻炼都可以开。至于静唯公主,她那时正在进行武者修行,应该整个一年都没在徐州常住过。她当时虽然刚刚成年,可已威名极盛,领到了七级神将证书,据说离圣将只有一步之遥。如果她当时在徐州的话,见到大将军这样的弱鸡还敢上门玩非法入侵,一定二话不说便一锤打死了。”
我斜眼问:“会这么恐怖?”
李静海反问道:“难道她不是那么恐怖?”
说得也是。可经过这么一番谈话,心中的疑惑倒是越来越多了。李静海瞧我还一脸求知欲望强烈的模样,又敬言说:“大敌当前,请大将军不要再惊扰静唯公主了。她如果不能起来主持大局的话……”
我无精打采地说:“我明白了,躲在自家地下室里等你们的好消息就可以吧?”
“大将军,你心里一定有许多疑惑,可惜末将无法为你解答。这场战事完结之后,召来李静、风里渠几位大将军询问,一定能有所收获。”
我叹了口气说:“算了,不见得有必要吧。”
眼看这场对话将在疑云密布之下结束,李静海却八卦了起来:“唔,末将多事,想问问究竟是谁告诉大将军,竟然能遇到一个女性的长崎六世家主?”
我无精打采地说:“一个叫杨岚的家伙,不过应该是假名吧。静唯公主到我这里来就是由她联系的。你认识她么?”
李静海苦笑了起来:“虽然末将当年才参加工作不久,可英木岚小姐的丑闻实在是太招摇了点,想不知道也难啊。”
“啊,此话如何说起?”
“不过听说英木岚小姐后来成了大将军挚友之妻,末将就不便多言了。只想奉劝大将军一句话:她说的任何话,未有确凿证据证实的话都千万不要相信。”
“什么??!!!”我顿时跳了起来:“你给我说,知道什么说什么!”
“那好,末将就直言了。她是一个品行恶劣的交际花,对谁都不讲真话,靠着甜言蜜语和一张漂亮的脸纵意人生,青云直上,短短两三年间欺骗了多少人的钱财感情哪,在无忌军中可算是臭名昭著了。终于报应不爽,让她遇到一个更厉害的人,反被骗得身败名裂,更是坏了无忌军的大事,如果不是祖辈有过巨大功勋早就处死了。但出了那样的事,在天界是混不下去了,便主动寻求流放人间。这样的人,大将军也能相信么?”
我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放出了与杨岚相识的一些片段。忽然间发现李静海说的话没有什么可批驳之处。她的确是个非常有故事的人,也只有小淫贼那样乐观的人能包容得下她。然而——
这几十年的空想期待、痛苦落寞,难道都只是那个本来一看就不可信任的女人向我撒的一个弥天大谎么?
仰头向天,看着苍黑的塞尔摩夜空,我将全身力气集中于一点,轻轻地从嘴皮子里吐出了两个字:
我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