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男子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反问道:“哦,是什么让你认为我就是尊天神皇呢?”
他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且同样是询问理由,他并不是用“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种问话,因为这种方式的询问就等于变相的承认,而如今的询问却只是单纯的询问原因,既可能是正确的证据,也可能是错误的线索。
但是,罗丰没有给他随便糊弄的机会,单刀直入的问:“难道阁下不是尊天神皇?抑或者,阁下不是篆颅皇?”
“真是直接啊。”
俊美男子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既不给人轻佻的印象,也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那双清雅淡漠的双瞳中,透着如水的冰凉,虽然在笑,但谁也不会真把他当成一个热情阳光的人,恰恰相反,他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冷漠无情,这种冷漠把他隔绝在尘世之外,圣洁得让人半点都不敢心生向往,半点都不敢亵渎,如同高高在上的天帝。
他的眼神里,没有半点对生命的尊重,就好像众生万灵在他眼里跟一块路边的石头没有差别。
他会笑,只是觉得有趣,就好像一个人见到挤眉弄眼的猴子,或者造型奇特的花草,而这与善意没有半点关系。
但他还是做出了答复:“篆颅皇是尊天神皇,尊天神皇却不是篆颅皇,这样的回答,满意吗?”
最后的疑问,非是真的询问罗丰是否满意,而是暗指自己既然做出了回答,那么你也要予以同等的答复,否则便是毁约。
罗丰会意道:“线索太多了,多到不知该从何说起。
首先,在此次人魔大战发生钱,玉洲大陆上就出现许多异象,而这些异象大多将源头指向了天庭;
其次,玉洲异变的时间点,恰恰是在天庭举办的万仙大会尾声,而出现此地的修士也只有参加了万仙大会的人;
最后,此次大战中,三教六宗里的其余八派都出现了,就只剩天庭没有出现,八方界域相互连通,却唯独没有天庭的界域,因此天庭中出现内奸的可能性最大,而寻常人不可能实现如此大的异变却不被人察觉,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天庭的掌权者,如此一来,嫌疑者的范围就非常小了。
当初禅渡宗曾以七宝菩提树鉴别魔族奸细的身份,结果查出万兽宗长老被魔族渗透,而尊天神皇就在当场,结果七宝菩提树对他没有感应,以此洗清了天庭的嫌疑。
原本我还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可今日见了阁下之后,终于想通关键,因为阁下本来就是人,七宝菩提树能鉴别混在人中的魔,却无法鉴别混在魔中的人,自然对你没有感应。”
其实罗丰最初怀疑的源头,乃是来自血渊老人的遗憾,但这一点就没有说明的必要了。
血渊老人会认为尊天神皇是被魔族寄生夺舍,也是犯了跟当时的禅渡宗同样的错,觉得只有魔族才会做出出卖人族利益的事,而没有想到,就算是人,也可能背叛自己的种族,于是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果然,就见尊天神皇承认道:“人总是会被所谓的表象所迷惑,陷入可笑的逻辑惯性之中,‘在人族当奸细的只会是魔,在魔族当奸细的只会是人’,世上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规定,也不存在这样的逻辑,但人们总是自以为是地将这种不合理的逻辑奉为真理。
其实,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若我真被魔族夺舍,成为天庭的掌教,这么长时间下来,居然没有被旁人发现,这种事情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天庭的强者又不是个个眼瞎,若我的身份为假,迟早会露出马脚,永远不被发现是赝品的原因,只在于我本身就是真品。
万兽宗的那名倒霉鬼是因为夺舍不久,所以才能隐瞒下来,就算如此,其实他的身份也已经引起了不少万兽宗长老的怀疑,只是没有直接证明的证据。
另外,此魔本身就是作为弃子才布置下来的,如果没有禅渡宗六道归墟教的联合发难,我会在不久之后揭露他的身份,从而获得诸位的信任,结果没想到发生了意外,好在最后依旧达成了我的目的,洗刷了身上的嫌疑,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苏白鹭高声斥责道:“你身为人族,为什么要背叛大义,去投靠魔族?他们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能让你做出数典忘祖的恶行!”
“背叛?好处?为什么你们总要给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找一个解释呢?为什么我一定得为了好处才做出背叛,而不是单纯因为自己的兴趣呢?有些人生下来就是恶棍,天性残忍,而不是什么因为童年的悲剧才导致人性的扭曲,总有一些坚信‘性本善’的人要给罪犯寻找解脱的理由,仿佛这么做了之后,就能让凶恶的罪行变得情有可原,变得能让人接受,简直是自欺欺人啊。
也许我天生叛骨,就是喜欢出卖自己的朋友同门亲人乃至整个种族;也许我见多了人世的罪恶,心生厌世之念,与同样崇尚毁灭的魔族志同道合,想要毁灭这方世界,重塑秩序;也许我其实是天魔转世,恰好生而为人,却又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于是认祖归宗;也许我受自在天魔蛊惑,心甘情愿的堕落,甘为魔族前驱;也许我修行受阻,看不见突破的希望,转而向魔族寻求力量……
要找理由的话,太多太多,你觉得哪个更为合理,能够接受,就用哪个吧,反正我并不介意,而且这种事也根本不重要,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