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听得如迷,撞了门,夫子黑着脸看过来,在一群幸灾乐祸的小儿面前,夫子将他拎到了隔壁的屋里。
问清原由,让他把会的讲一遍给自己听,长叹一声,这孩子,学得不比坐在学堂里的李姓子弟差啊。
“我每日巳时授文。”摸了摸小脑袋,再叹气离开。
至此,他由最初小心翼翼偷听,到现在的光明正大的偷听。
学会了很多,不知道的更多。
比如,刚才妹妹问道的,夫子在授文时并没有说过,要不然,凭他的记忆,肯定知道的。
“妹妹,我带你去问夫子,他肯定会告诉你。”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杨子森这次,终于有当哥哥的底气。
“不用,你悄悄问就好了,不要告诉别人我问你的问题,要不然,别人会说你很笨。”假装是为了他好,小男孩肯定不愿承认自己笨。
开什么玩笑,带个小女孩去问天朝皇帝贵姓,这绝对是想要吓死几个人的节奏。
“还有,如果可以,借一本书回来,你教我读一读。”至少得知道差异在哪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即来之,则安之。
再次环顾四面危墙,决定,还是要和命争一争,连饭都吃不饱,算怎么回事。
要改变,就从眼前这个小子身上下手。
像被狼盯上了一样,杨子森感觉得到妹妹眼里的奸滑,双胞胎,这点心灵感应还是有的。只是,猜不透,她,到底要干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地方好玩?”想起杨子森用狗尾巴草捉弄自己,突然问道。
“啊!”杨子森口吃了。
被爹严令守在妹妹身边,哪儿也不许去。眼看巳时要到了,今天恐怕不能去偷听了,决定把妹妹弄醒,带着她一起开溜,可是,他说好玩,也只是想要骗骗她而已。
“巳时快到了。”杨子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噢,那你快去,我再睡一会儿,我醒了保证不乱跑,你回来就告诉我!”原来,这小子,是想去学堂,又害怕被爹娘责骂说没看好妹妹。
点点头,出了房间门,瞅了一眼娘,好像没在屋里,他一溜烟往寨子西边跑去。
月娘在屋角菜地上,正给四季豆豇豆插竿牵藤。眼看这些菜都打花苞了,这青黄不济的日子,只能指望着菜蔬和野菜填肚子。
再过几天,就要临盆了,杨大年地里的事多,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先把这些手脚活儿料理好了,也能帮他一把。
一双尖尖小脚,一个硕大的肚子,走在土里,她几乎是凭着感觉在走路,眼睛是看不到脚下的路了。这样走来,也有些不稳,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好在,一手,抓住了旁边插好的竹竿上,也能稳一稳。
抬头,看到一抹青色影子往西边跑了,这孩子,又丢下四丫头跑了。
担心女儿醒了没人照看,月娘小心翼翼从菜地里挪了出来,一手扶着腰,一手拿了剩下的两三根竹竿挺着肚子,回了家。
“子千,你怎么起来了。”刚进堂屋,就看见女儿站在了房间门口。
“嗯,我渴了。”看月娘关心的眼神,杨子千逃避性的选择了撒谎。
她起床,更想搞清楚这家人的现状。躺在床上,饿得肚子乱叫,味道,真不好受。
“渴了,娘给你烧水去。”家里没水壶,平常一家人渴了什么的,都是直接从石缸里舀半碗水,咕噜咕噜灌下去就好了。只是,女儿才刚醒,喝了冷水怕不好,连忙去给烧点开水。
趁月娘烧水的空隙,杨子千忍着腿上的疼痛,把这个家里里外外的转了一遍。
这个家,真算不上家。
一间堂屋,三间房间,墙壁是用竹篾糊了稀泥和着稻草屑做的,厨房都是偏房搭起来。几间屋子,最牢固的是四周的挑梁,是木头做的,竹子做的瓴子,四面漏洞八方进风,屋顶无片瓦,层层谷草飞,这造型,一下暴雨就是水帘洞。
家里,没有像样的家具。歪瓜劣枣的桌子,几张板凳,刚好一人一张,再来个客人什么的,自家人,就得姓站。
看这个娘在为自己烧水,她都有点担心,那窜出来的火苗,会不会把屋顶烧燃。就算这会儿不会,七八月间,天干物燥,这个风险,怕是不容易避免。
看得心惊胆寒,看得心疼头大,要改变,要改变,是她此时唯一的念想。
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千金,她杨子千特受老天眷顾,感情,跑这儿来当孙猴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