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梅长苏微笑,“愿闻其详。”
“你或是琴韵茶香的风雅才子,或是城府万钧的谋策之士,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适合霓凰郡主的类型。”
梅长苏仍是笑容未改,温言道:“莫非夏大人今天来,是听了什么传言,以为苏某是郡主选定的未来夫婿,所以要事先品察一下?”
夏冬一哂:“目的倒确实是这个目的,但却并非听了传言。”
“哦?”
“我与霓凰郡主相识多年,她的性情脾气也算知道几分。
若无特殊原因,就算你是陛下和皇子们面前再红的红人,她也不会对你这般礼遇。”夏冬说到这里,眸中突闪寒意,“但对于郡主的诸般优待,先生的回应却令人失望,可以说是从未曾投挑报李,令我着实不解。
穆府中也有人与我有同样的感觉,觉得先生未免过于倨傲,不够殷勤。”
梅长苏的面上浮起一层苦笑,举起手中茶杯又饮了一口,方缓缓道:“夏大人……苏某也不妨直言,您实在是错了。”
“错了?”
“郡主绝世风采,气度凌云。
苏某不聋不瞎,岂无景慕之心?只不过……一来病躯虚弱,年寿难永,之所以至今没有娶妻,就是不愿带累人家女儿,何况郡主?二来么,就算苏某有意,郡主只怕也无心。
正如夏大人适才所说的,苏某不管是那种类型,都不适合郡主。
这一点夏大人知道,郡主自己又岂会不知?她心里装得下的人,必当是个义烈汉子,豪气男儿,可与她一起同上沙场,并肩御敌,又怎会象苏某这般萎靡懒散,无半分英气?”
“可是霓凰明明……”
“霓凰郡主待苏某确实非常礼遇,不过这个中缘由,却并非如各位那想象的那样。”梅长苏放下茶杯,舒展着手指在火中烤了烤,“夏大人身为悬镜使,手段非凡,想必已对苏某的来龙去脉查了个一清二楚吧?”
夏冬坦然点头道:“没错。
江左盟宗主如此年轻,还让我稍稍吃了一惊呢。”
梅长苏看着自己在清冷空气中呼出的白雾,目光悠悠,漫声道:“我这个身份,郡主也知道。
她之所以青眼相看苏某,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个。”
夏冬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抹不解:“江左盟虽是天下第一大帮,有些来头,但说句不怕你恼的话,那到底不过是江湖门派。
郡主乃清贵之身,统率的是十万铁骑,你这个身份震得住她?”
“郡主哪有可能被震住?”梅长苏失笑道,“我也不敢有此妄想。
不过我说郡主是因为我江左盟宗主的身份,所以才对我格外礼遇,这却不是假的。”
夏冬皱眉道:“世上并不都是象先生这样的聪明人,能再讲得清楚些么?”
梅长苏慢慢坐起身,自袖内拈出几块香饼,丢入旁边紫鼎里焚熏,又拿出怀中一直偎抱着的暖炉,揭开炉盖,用小火钳夹了几块红炭进去换了,重新紧紧抱住,在长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方笑着道:“虽天色阴沉,但围炉焚香,又有清茶在手,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夏大人若无要紧的急事,可愿在这敞亭之上,听苏某讲一个故事?”
第三十六章往事情伤
夏冬的视线停留在梅长苏素淡的容颜上,良久后方才缓缓收回到下垂的羽睫中。
今天来宁国侯府前,她曾经想象过这位苏哲是什么样的人,可真正见到了以后,才发现他远比传言和想象中更加的深沉。
“既然苏先生有此余暇,夏冬自当洗耳恭听。”
梅长苏向她微微点了点头,侧过脸,将目光从他唯一的听众脸上移开,投向了晦暗昏黄的天际,不疾不徐地道:“话说某国某朝,有一藩王,手握雄兵驻守边境,一向深得皇宠,信任备至。
有一年这位藩王携女进京,小郡主被留在宫中,认识了很多皇室宗亲族中的孩子。
其中有一位是朝中大元帅的独子,年长她两岁,最是活泼淘气,骄纵张扬,两人经常在一起嬉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