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固定绳现在倒是大有用处。
男人原本已经准备踩上通往另一个天台的烟囱的脚步一顿,他转过头去一边往回退着一边寻着可以让支撑杆向自己计划里的位置倒去的角度,在他返回空荡的天台中间时,电线杆的背面终于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就是这里。
栗发警官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些许笑意,他有些勉强的举起自己受伤的手臂,平稳的握住□口,对准了目标位置。
下一秒,男人脸色一变。
随着比刚才沉闷的爆炸声响,他脚下又震动起来,与刚才全然不同的频率让春日川咚吾瞬间明白过来,他的表情难看的厉害,只能先快速降低中心,半蹲在剧烈晃动着的平面上。
被第一次爆炸殃及的电线,在警官没看见的方向顺着建筑物的表面向下滑落,断裂处的火光蹭过他所在厂房的外壁,从整齐罗列着的透气窗外微微探进去,瞬间点燃了整层。
地面随着爆炸向下塌陷,他所在的平面变成了一个破裂的斜坡,栗发警官随着重力不受控制的往下方滑落而去,耸立在工厂边的建筑体随之倾倒,投下带有灰尘和死亡气息的阴影。
人在几乎要将自己笼罩在下方的庞然大物面前会产生本能的恐惧。春日川格吾在建筑体落下的那刻就下意识往后方躲避过去。
再不开枪就来不及了。
他使劲咬了自己的舌尖一下,依靠疼痛在这种情况下冷静了下来。栗发的警官强迫自己违背了求生的本能,在向下塌陷的建筑体中停下了向后躲避的动作,用些微颤抖着的手重新举起了□口,对准了刚才的目标连着射出了数发子弹。
高大的支撑架与建筑体几乎是同步落下,春日川咚吾在纷飞的烟尘当中看见了将倒塌的烟囱层层拦截住的绳索,和虽然被碰到了一些,看上去摇摇欲坠但并没有继续向下倒落的电线杆,这才松了口气,手忙脚乱的往后方撤离。
他没来得及往后方撤离多少,就感觉到从后方袭来的压迫感,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向前方跑去,却仍然没有逃出倒塌的建筑投下的阴影。
栗发男人控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嘶吼。
疼。
除了疼这个词外,他脑内几乎是一片空白。
从塌陷的建筑中刺出的钢筋随着重力压倒下来,在他还算及时的躲避下并没有直接贯穿男人的胸膛,而是从旁边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在刺穿了他的小腿肚后又深陷在废墟的缝隙当中。
因为躲避的动作,他转身跌坐在了地上,刺穿小腿肚的钢筋随着重力一点点向下落去,粗糙的表面摩擦着最敏感的血肉,等它终于撑着地面停下后,春日川咚吾已经疼到浑身都发着颤。
这下变成烤串了。
栗发男人努力扯了扯嘴角,原本想因为烤串这个巧妙的形容扯出的笑意因为疼痛变得格外扭曲。
他疼的嘴唇都惨白的颤抖着,一直等到习惯了这种凌迟一样的疼痛后才微微移动了一下身体,在撑着地板坐起来的那刻,小腿控制不住的细微移动了一下,拉扯着与钢筋相连的血肉又在粗糙的表面摩擦了一下,让他僵硬的停顿了一会儿,才真正坐起来。
很长的钢筋,前端还固定在倒塌了一半的混泥土墙面当中,剩下一半斜着戳到地上,变成了无法轻易移动的模样,春日川咚吾试探性的触摸了一下那根冰凉的铁,发现它没有丝毫可以被挪动的可能。
不能挪对方,就只能挪自己了。
想到这个唯一的解决方法,栗发的警官不住苦笑了一下,他用满是尘土的手蹭掉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这才低头看起那处可以打上马赛克的贯穿伤。
这个角度实在太过刁钻,倒是没有伤到骨头,但是却是从骨头下方一点位置的小腿肌肉刺穿过去,如果真的想逃脱的话,他要把整个腿部的血肉都扯开。
春日川格吾顺着这个办法想到了一些过于鲜血淋漓的场面,实在下不去手把自己的腿直接撕拽出来。
绝对会疼死的……
他疼的浑身都打着颤,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所谓&ot;疼的想死&039;&039;是什么体验,没有之前出任务时都会备在身上的止疼片,分毫不差的疼痛顺着被研磨的血肉传递到全身,让大脑神经都突突的挑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挪动一下,就感觉原本已经麻木的疼痛又开始翻涌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钢筋又开始细微的抖动起来。
它抖动的幅度实在太小,要不是因为表面和栗发警官的血肉相连,任何一点点动静都会泛起成百上千倍的疼痛,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点细节。
春日川格吾猛然从这种抖动中意识到什么,迟疑着向上抬头看去,固定着这根钢筋的混泥土墙从下方翻起裂纹,以极快的速度向上面裂去。
同时,地面又开始细微的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