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予只是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
”
而公输班早已按捺不住学习新知的冲动了,他催促道:“夫子,您快开始讲吧。”
谁知道,宰予听到这话,只是摇头:“讲《易》,是快不起来的。”
此话一出,季孙肥和公输班起身问道:“这是为何?”
宰予道:“《易》中有云:正其本而万物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故君子慎始。
唯有先端正了根本,弄清其中的条理,然后才能开始动手实践。
否则的话,开始时失误一毫一厘,到后来就会相差千里之远,所以君子对待万物的开端都是慎之又慎。”
公输班回味着宰予的话,小眼珠子忽的一转,他的脸上顿时现出了怀疑的神色。
夫子这是在说我没有端正根本吗?
公输班试探性的问道:“可只要学到了使用《易》的方法不就足够了吗?
管仲和晏子一个端正了根本,一个没有端正根本,然而都可以辅佐君王。
您让我们学习诗书礼乐,习练君子六艺,为的不就是锻炼我们治理国家的才能吗?
只要有了才能,没有建立根本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宰予早知道这小子一准会狡辩。
不过狡辩也没用,因为公输班显然忘了,这一道题是宰予给他出的。
作为出题人,宰予自然早就已经把后面几步算得清清楚楚。
宰予问道:“班啊!你喜欢做工,那我就问你一个工匠们会遇到的问题吧。”
公输班道:“夫子请讲。”
宰予道:“如果造房子时,墙造的很厚,而墙基打的又硬又薄。这样的房子造好后,会倒塌吗?”
“这……”公输班红着脸嗫喏道:“我有不让它倒塌的方法。”
宰予笑着点头:“我相信以你的才智,的确可以拿出不让它倒塌的办法。但如果用了你的办法之后,又碰上狂风暴雨侵袭,屋子遭到了损毁,那么又是从什么地方先开始坏的呢?”
公输班虽然不愿意承认问题,但作为一个匠人,他还是得尊重客观事实。
于是,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在您说的这种条件下,如果屋子毁坏的话,那必然是从墙根先坏的。”
宰予点头道:“墙壁的地基打得不牢,的确不一定倒塌,可一旦遇到暴雨,必定是从墙基开始毁坏。
树木的根扎得不牢,不一定会折断。但如果刮大风、下暴雨,必定会被连根拔起。
君子居住在天下之间,如果不崇尚仁义,只谈论利益,的确不一定会灭亡。
但是一旦有了非常的变故,灾祸突然来到,到了车驰人亡的地步,才口干舌燥的仰天叹息,捧着《易》来向上天祈求,企望神灵能来救他,这不也是太不切实际了吗?
我的夫子曾教导过我:不慎其前而悔于后,虽悔无及矣。
开始的时候不谨慎,出了事才懊悔,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这段日子一直背《诗》,应该知道其中有一首《中谷有》,你还记得其中是怎么说的吗?”
公输班正想耍滑头说自己不会背,可没想到一旁的季孙肥却突然开口了。
“有女仳离,条其啸矣。条其啸矣,遇人之不淑矣!
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季孙肥刚刚念完,便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回道:“夫子,我只记得这两句,其他的忘了。”
宰予倒也没有过多苛责他,而是鼓励的问道:“那你记得这首《中谷有》讲的是什么样的一个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