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与裴季入宫,远远便看见有许多宫人搬着大件或小件的东西往后宫搬去,其中有女子用的妆奁与梳妆台,还有一些女子闺房中用的物什。
华音纳闷道:“后宫不是没有妃嫔吗?”
裴季道:“太后已被幽禁安懿宫,也不必防备她会残害先帝遗孤。”
先帝遗孤……
华音想起了南诏相处过几日的那个比小皇帝大不到一岁小姑娘,顿时反应了过来:“是给长公主做的准备?”
裴季嗯了一声:“已派人去接了,明日应能回到宫中,届时再公布天下。”
有宫人从身旁经过,裴季等人走了才与她说先帝驾崩前的安排,:“先帝留有遗旨,等李家失势后再公布天下。”
华音诧异,转头看向他:“关于南诏郡主的?”
裴季:“等把那长公主接回宫中后再公布。”
华音叹道:“只是人已经不在了,再说什么都是虚的。”
这事到底有些敏感,华音也没有特意去问遗旨的内容是什么,但便是不问,也大概猜得出来,遗旨约莫是给那南诏郡主一个名分罢了。
但许是有了裴季这样在男女之事上洁身自好的来作对比,她对先帝的这行为倒是感觉不出什么深情。
只能说先帝对那南诏郡主是有情意在的,所以哪怕人已经不在了,也想方设法的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不多时,二人已经走到了大元殿前。
入了殿中,华音与裴季朝着座上的小皇帝行礼。
小皇帝从位上站起,徐步走上前虚扶华音,声音温和:“老师,师母不用多礼。”
华音抬眼望去,只见身前的小皇帝与自己第一回见的时候全然不一样了。
先前还可怜得好似被人抛弃了的孩童了一般,符合他现在这个年纪的情绪表露。但现在却稳重从容,正是华音之前所猜想的少年天子。
小皇帝朝着华音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裴季,询问:“老师,朕能否与师母单独说几句话?”
裴季的目光从两人的脸上来回看了眼,沉吟了两息,点了头:“我到殿外等候。”
小皇帝很是客气:“多谢老师。”
裴季看了眼华音,随而从殿中走了出去。
裴季一走,小皇帝忙看向华音,压低声音问:“朕那晚哭过的事情,师母可有告诉老师?”
在小皇帝希冀的目光之下,华音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摇头:“并未提起。”
小皇帝闻言,顿时呼了一口气,道:“你可千万别告诉老师,朕自登基后就哭过两回,每哭一回,老师便抬来一箱又一箱的奏折,直接堆满了朕的桌子,说是朕既有闲心想有的没的,便多批阅一些奏折。”
华音惊诧,但转念一想,这事裴季还真的干得出来。
小皇帝似乎找到了一个能诉苦的人,又继续道:“如此便就算了,可老师还是不肯放过朕,不仅是奏折,一个个朝臣竟直接略过了老师,直接进宫与朕禀告一些当时听都听不明白的事情。”
说到这,小皇帝朝着华音一笑:“师母可知朕那时才几岁?”
华音摇头后,便听小皇帝说:“朕登基的第三日,六岁。”
……
裴季是个狠人,华音忽然有点害怕自己生的是个儿子了。
若是儿子,六岁就要被这么折腾,她想想都觉得有些心疼。
回过神来,华音顺着小皇帝的话道:“夫君实在是做得太过了。”
小皇帝闻言,又开始维护裴季:“但老师其实也是为了朕好。”
小皇帝负手,年纪小却老成的道:“朕那些个皇叔,外姓王各个都虎视眈眈,若真露出半点怯弱,都会让他们野心更大。”
华音看了眼小皇帝从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