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微微有些诧异,但仍毫无表情地道:“是!”
怒马如龙,飞驰而去,将刚才的回忆和答复,都踏碎在烟尘里。
夜风掠动容楚飞起的长发,其间眼神似笑非笑,针尖一般锐利而亮。
给她建座山么……
等你给她建座山,我必已成为覆盖她的天!
容楚翻云覆雨,将两大军一行省都玩弄于股掌的此刻,太史阑也在北严城头,迎面了三日以来的又一场更为浩大的攻击。
城内粮食还可以勉强支撑,青壮临时编成的队伍也可以派上用场,太史阑连日连夜在城头,对方渐渐知道她的重要性,时时不忘对她进行凶猛攻击,但她身边有个李扶舟。
个人武力虽然不适宜对战千军万马,但是有李扶舟在,再凶猛的箭,再狠毒的矛,都无法近身她三尺之地。
一切都很艰难,但还在艰难的支持,有坚毅如山石、似乎永远不会崩溃的太史阑在,哪怕已经过了三天,所有人都觉得,还可以再继续坚持下去,但只有太史阑李扶舟等寥寥几人知道,最糟糕的情况来了。
武器不够用了。
两边现在都杠上了,西番军的主帅其实大可以一把火烧了外城,内城也会有池鱼之殃,然后西番绕城而去,照样可以南下或往北延伸战局,可是西番主帅可能先夸下了海口,如今得不到彻底的胜利,便无法和西番朝廷交代。
所以双方便在这窄窄的内城前,像两头牛一样角对角抵住了。
“太史姑娘!库里只剩两万枝箭了!”鏖战中,王千总奔上城头大喊。
“太史!弓箭手们的弓又坏了十几个!”花寻欢抱过来一大批残弓,哗啦啦堆在地下。
连续不断的射箭,终于让这些本就超龄服役的弓提前崩毁。
太史阑嘴唇紧抿,现有的武器,不够再支撑一次进攻。
她回身看看城头下——即使现在战争如此火热,城头上依旧在施工,武器出现匮乏的消息一传来,太史阑便下令,在北严内城主城门城头上扩建戍房,组织一大批工匠,临时制造和修理箭枝。
这个决定引起很多人的诧异和嘲笑,临时造箭怎么来得及?修理就更荒唐了,修过的箭能射吗?没听过战场上临时修箭再用的。
不过现在太史阑在北严是一言堂,没有人敢于违背她的意思,按照太史阑的吩咐,戍房里面还有一间小房,钥匙在太史阑一人手里,用途不明。
“武器不够,就借。”太史阑笔直地立在城头,忽然跨前一步,走到城头风灯下。
一直在她身侧的李扶舟立即上前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而底下西番军队看清楚出现的是她,立即疯狂地射箭投矛,各式长短武器,暴雨一样射过来。
西番最近盯上了太史阑,特意安排了一队超强箭手和投矛手来应对她,只要她出现城头,迎接的必然是暴风骤雨式的攻击。
哒哒连响,落箭如雨,西番人体质强健,名箭手更是不同凡响,很多箭落在了接近城头蹀垛的城墙上,插在墙缝里,还有些甚至越过城头,直扑太史阑,不过都被李扶舟手挥目送,送出千里之外。
“你疯了!”被吓了一跳的花寻欢等人急忙蹿上来,把太史阑向后拉,“你又不是不知道西番现在盯上你,还敢走到灯下!”
太史阑被拉走之前,探身从城墙上拔下一根箭,看了看,箭矢基本完好,箭杆被坚硬的城墙砖震出裂缝。
而底下城墙上,还插着更多的箭和短矛。
李扶舟一直看着她,忽然道:“你是不是需要这些箭?”
太史阑点点头,却又道,“太冒险。”
李扶舟笑了笑,忽然腿一抬,越过城墙。
他颀长的身子跃起的那一刻,身姿流畅如飞云,又或者是一只穿入天光的雁,翅尖载着夜色靛蓝的光影,高处的风呼啦啦散开他的发,露出的半张侧影眉目美妙。
所有人情不自禁抬头,目光沉醉。
李扶舟一个跃起,更快地落了下去,他在城墙上游走,玉色的手掌轻轻巧巧一圈,便带起一大片插入墙缝的箭和矛。掠起的袍袂飘飞的影子,遮没这一刻城头的月色。
西番兵也看傻了,等他们想起来操弓射箭,李扶舟已经抱着一大堆断箭残矛往城上掠来,掠到一半他似乎看见什么,身子忽然微微一斜。
“唰!”底下反应过来的西番主将,终于亲自出手!
这人臂力可怕,现在南齐军民都知道,此刻见他还是出手偷袭,不禁又惊又怒,大叫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