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擦了擦汗:“公公,您为何要多此一举地得罪代王呢?您说陛下与王后旧相识、许多贴心话要说,这不是给代王添堵、惹怒他么,昨天您不还告诉小的说咱们做奴才的要小心伺候,不得留把柄么?”
杨桂安瞥了他一眼:“难怪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不长进的小太监。当奴才纵然要自保,但一味自保不进取,等旁人爬高了就得将你踩得死死的!”
小太监挠挠脑袋,不懂,眼轱辘一转从怀中掏出一个玉镯子递过去。
杨桂安掂了掂分量,满意,笑提点道:“你想想,现在这个皇宫、这个天下,谁最大?”
“当、当然是皇上。”
“那皇上最讨厌的是谁?”
“最讨厌……代王?”
“那不就对了。皇上喜欢的,咱们要爱屋及乌,皇上不喜欢的,咱们要恨屋及乌。明白吗?”小太监诺诺答应,说明白了,跟着杨公公往宣室殿走了几步,“开窍”道:“那,那咱们现将车马藏一藏,等陛下和王后说完话出来,王后无车马可坐,势必要多逗留一阵儿,如此令代王多煎熬阵子,公公您
看……”
杨公公奸猾笑着嗔了声“小聪明东西”。
主仆二人刚走,一侧的回廊就转出几个先前藏在廊后的采女,她们还未受宠幸,偷偷溜来看皇帝容颜的。
“呀。内谒者令公公送的那个俊俏男子是谁?我还从没见过连走路都能如此潇洒俊逸的男人。”
“是啊。我私以为皇上就是天下间最俊美的男人了,没想到还有这样清贵优雅的公子,瞧那眉眼多端正明秀。”
一知情的道:“我劝你们别胡思乱想,那可是代王。巫蛊之祸的那个!”
几女立时如烫了嘴,具吓得掩口噤声。
许久,才有娇美的少女瞟了眼宣室殿紧闭的门,诺诺问:“我听闻皇上和代王后曾经是眷侣,皇上留下代王后,难道是……想旧情复燃么?”
……
殿外悉率的人声和各有所计较的人心,锦月自是不知道。
宣室殿中闲人退去,门紧闭着,气氛如凝胶凝结在胸口,又静又沉,让人透不过气。
弘凌从龙椅上下来,步履间的风声和缎子轻微摩擦也落入了耳中,锦月没由来心头一阵紧缩与慌张,把头垂得更低了,免得对上他目光。
弘凌行至锦月跟前,锦月便退了一步,他再进,她再退,就这样几个回合锦月被迅速逼到紧闭的门处。
弘凌笑了声。“你若想到殿外大庭广众之下与朕说贴心话,朕也可以满足你。”
他几乎贴上来,带着一阵沉水香的幽幽气息,和男性极具侵略性的味道将她包裹着。
锦月侧开脸,灵巧地闪躲开。“请皇上有什么话就说吧,说罢,臣妾便要回家了。”
“回家?”弘凌挑眉道,“我在这儿,你还要回哪里?”
“这是你的家,却不是我的家……”
锦月话音未落,手腕便被弘凌狠狠握住,迫她目光与他对视。锦月的眼神被他捉住,便似如何也避不开、移不开,只能看着他深邃的眸子。
“皇上请自重!”
“你还要骗到什么时候?你跟弘允根本是假成亲,你要复仇,需要个身份留在宫中,所以入了尚阳宫!”弘凌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出长久以来困扰在他心中的疑惑,他查明白了。“你不是爱他,才嫁给他。”
锦月吃惊之后,迅速冷静下来。“是,我当时并非真心与他成亲,可是结果并没有什么差别,我是弘允的妻子,今生今世都不会改变。还有小黎,他是我的孩子,也仅仅是我的孩子,你已经如愿以偿得到了至高地权力,请你不要再干涉、
折磨我们。从此天涯海角各不相见,算是看在曾经你与弘允是兄弟,看在我们也曾经美好过的份上。我也会……感念你的好的。”
锦月目光楚楚,弘凌怔愣险些动容,而后冷笑了声道:“朕只封了他为代王,可没有赐他封地,何来天涯海角?”
锦月如受雷击,半晌,才恍然明白过来弘凌的意图。
“你……你怎么变得这样狠毒?”
“你同情他、心疼他,可曾想过,这一切的苦楚和折磨本就是他这个身份该受的?我只是将他该承受的命运交还给他罢了。”弘凌道。“你心疼他,可又曾想过他曾经的所有荣耀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