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热,今年尤甚,幸好你们送了匹冰绡来,做成小衣衬在里头,层层叠叠包裹上礼服,总不至于那么难熬。”
说的是顾妍上回送的那匹冰绡罗缎。
萧若伊也道:“正是,上回我在库房里翻出一匹冰绡罗缎,做的衣服穿上后通身清凉。”
萧若伊体质燥热多汗,现在就根本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几人就一起闲闲地吃着茶点。
准备的东西都是她们平素爱吃的,张祖娥一一全部记得。
也不知是谁先提起了大婚之事,张祖娥紧巴巴地看着她们便说:“你们到时一定要在坤宁宫里……”
一长串的礼仪之后,张祖娥便会被迎至坤宁宫,等成定帝挑起她的盖头,完成最后的一系列礼节。
那时在张皇后身边的,都是命妇、女官、宫人,一个个张祖娥都是认不清、也认不全的……
虽然早早地就由嬷嬷教导过所有的程序,可真当临门了,哪能没有一丝心浮气躁?
张祖娥也只是个普普通通,即将嫁为人妇的小娘子,更要一朝成为天家妇,心中的不安可想而知。
只愿能有熟识的,陪着走完这一段。
美人双眸水光盈盈,轻含泪意,一点儿也不似前世里那个坚韧端淑的张皇后。
这是只有她们才熟知的,依旧青涩稚嫩的张祖娥。
顾妍握住她沁凉的手,悄悄塞了一颗洒满雪糖的盐津梅子。
“放心,我们一定会在的。”
正如人生百味,酸甜苦辣,未来的不确定实在太多了……既然重新走上了这条路,注定的身不由己,便唯愿这一生能够如意安康。
张祖娥在欢喜期盼与无措里徘徊,辗转难眠,而同为主人公的成定帝倒也没好到哪里去。
离了靳氏在旁侍候,成定帝就觉得心里好似空了一块,提了一壶酒。就往夏侯毅的宫殿里去。
他们两兄弟,自小感情便极要好,夏侯毅没少为兄长背过黑锅,成定帝软弱无能,对唯一的手足,尚还尽力护着。
从幼年至少年,十多年日日夜夜的相依相伴,不是三两句便能够说得清楚。
自古天家薄情,夏侯毅对于成定帝而言,兴许就是个例外。
经年的桂花酒。还是早先在东宫的时候。夏侯毅采了新鲜桂花酿的,就埋在梨园的梨树底下,成定帝一找就找到了,命人起了挖出来。
香味扑鼻的桂花酒。入口甘绵。回味无穷。偏偏后劲也不小。
成定帝酒量不佳,没喝几口,脑袋就有些晕乎了。拉着夏侯毅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从太液池边那棵歪脖子树,到晨间吃过的香香软软的鸳鸯卷,最后连吴刚玉兔都出来了,乱七八糟的,全没个条理,夏侯毅一句一句听着,也不回应,还是一杯一杯酒下肚。
成定帝一手拍在夏侯毅的肩膀上,脸色因酒意袭来而显得酡红。他说:“大哥也是要成亲的了……”
成亲,不好吗?
夏侯毅眨了眨眼,说了声“恭喜”。
张祖娥他见过的,关键大哥心里喜欢,能将她娶来,不是好事吗?
至少不像他,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