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话说了,见柳晏清再没什么要问的了,客客气气的让柳晏清他们有什么需要只管喊他,带上门出去了。
小二一走,柳晏清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那位钱爷不是七月末就来了?”
柳渔一叹,道:“有些事我还不那么确定,晚点我再问问陆伯父,大哥,咱们去那边吧,问问看没了这位钱爷帮忙具体有什么难处。”
柳晏清看她不说,也就没多问,钱票是随身带着的,包袱就留在这屋里,兄妹俩一起去了隔壁陆家兄弟那间屋,关了房门,柳渔这才摘了帷帽。
说到没有这位钱爷帮着拼货会有什么麻烦,陆家兄弟俩眉头都能夹死苍蝇。
陆承璋道:“麻烦很大,在府城大布号拿货能高近两成利,但是享受了这个价格,要求的量也大,单款单色十匹起拿,从前拿五匹我们都会有积压,但是放到第二年大部分也能销出去,所以还吃得消,拿十匹自然吃不住的,不说本钱要多投一倍的问题,旧款如果卖不完,一直不能换上新款,顾客会流失,我们自己的周转也要出问题。”
柳渔想了想,道:“那是从前两家铺子的情况,陆二哥你现在也开了一家铺子,如果加上我这家绣庄,咱们这里是四家铺子,十匹的话吃不下来吗?”
柳渔自己心里是有数的,款式多自然好过单款囤货多,可是现在情况就摆在眼前,只能硬闯一闯,她自己那边每款每色两匹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三匹的话会有压力,绣庄开的时间还短,她其实还料不太准,心里有些悬。
陆承宗摇头,“难,镇子上的店销得多的是各色布料,稍贵一些的绸缎类虽然也带着卖,但并不如布料好销的,往年我们五匹布,两匹送到长丰镇,三匹留在县里,而各类丝绸,基本上只能往镇里送一匹,另四匹都留在县里,这也是县里这家仓库能腾出那么多料子来的原因。”
也就是说,就算陆承璋还开了一家,中高档料子镇上两家店加在一处也只吃得下两匹,县里这家四匹,但每年都会有积存,真正能消耗的其实是三匹的量。
原本陆承璋到溪风镇开了分店,他们陆家消耗五匹的量相对来说会轻松一些,可现在钱家那边一生变故,五匹变十匹,只一个周转不良,一两年就能压垮陆丰。
那么陆家眼下能选择的路就是退出从布号拿货这个队伍,重回到从前从布庄拿货的景况。
可赚惯了四五成利,谁还甘心只赚三成呢。
陆承璋看了看柳渔,想到如意绣庄那红火的生意,心思就动了起来,可想到从前自己千不甘万不愿让柳渔搭他们的路子拿货,又觉尴尬。
倒是陆承宗,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理负担,直接问道:“你们这趟不知是打算怎么拿货的?”
这话陆家父子之前都没细问过柳渔,因为陆家自己能轻松消耗五匹,不管柳渔拿多少,他们只需要在总数上添就行,哪怕每样一匹都没关系,布号那边只是设置了一个最小限制值,往上却无所谓,十一匹一拿也行。
柳渔沉吟,道:“不瞒你们,我们本钱上有些吃紧,这一趟我只带了三百两出来,预备留几十两进绣线,其他的就都进布,为了款式能多点,是准备先一样拿一匹的,但现在这个情况,我每款每色拿两匹不成问题。”
至于三匹,还不确定是不是能做到的事情,柳渔不敢先夸海口。
陆承宗眼睛已经亮了,“若你那边能拿下两匹,那就有七匹了,就还剩三匹的缺口。”
三匹的缺口,这比一开始看着十匹像个天文数字一样,已经是进了一大阶了,陆承璋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一样,看柳渔像看个救星。
一时喜,一时又忧,三匹,相比起五匹的缺听着是少了,可三匹也是他们陆丰在县里的店一季的销售总量,也就是说,多出来的三匹,相当于一家县里三开间的陆丰布铺单季总铺货量。
还是愁人的。
陆承璋喃喃,道:“这时候咱们家要是还有一家县里的铺子就好了。”
现哪里去生出一家县里的铺子来,陆承宗叹气,道:“等爹回来,看看布号那边肯不肯通融吧。”
近一两年内他们家想再有一家大布铺,在陆承宗看来只有陆承骁有可能有本事开起来,可再开铺子那是以后的事,远水救不了近火,眼前秋布先得能顺利进到。
柳渔心下叹息,县里的铺子没有,镇上的绣铺倒是有一家,不过丝绸类的量要得极小罢了。
卫氏和柳渔与崔二娘往来一向是亲近的,绣庄开业,崔二娘人虽未到,礼却托陈氏带到了,两家亲厚,能拿到更低价布匹这样的事柳渔和卫氏自然不会忘了崔二娘,但她们自己本身就是搭的陆家的路子,自然不好让崔二娘等陆家拿了货回去后再从陆家匀,这其实相当于让陆家垫钱了,并不合适。
所以早在陆洵通知她来洪都拿货的日期时,柳渔就在县码头找了个会往返长丰镇的船娘给崔二娘捎过信,问的就是秋布进货的事,先看崔二娘有没有这个需求和意向,有的话再由她跟陆洵这边商量,或是就由她自己帮崔二娘带回来就成。
但崔二娘的回信是她那边秋布有不少积压,进得太少不好意思搭陆家的路子,想的是下一趟进货再从陆家手上进,不用跟洪都府布号一个价,只要比布庄给的稍优惠些,她往后的布就都从陆家拿,连去袁州都省了。
但这事,崔二娘的意思是柳渔还没嫁进陆家,最好先不提,左右她这一趟也要不了多少布,索性等柳渔和陆承骁成婚后,她勉强也跟陆家沾个亲了,到时候备上礼亲自去找陈氏,托一托,也免了柳渔替她张口。
秋衣的话,崔二娘是准备让柳渔再放一些到她那里代售,还跟从前一个合作法。
所以陆家眼前这个坎,崔二娘那边一样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不过柳渔也动了心思,等陆洵回来,崔二娘想从陆家拿布的事她可以直接帮着说一说,想来陆洵也是愿意的。
布料同一个出处,她放在崔二娘那里寄售的衣裳,碰到有尺码不合适的,崔二娘也能自己接了做,至于是不是仿着柳渔的款,那个人是崔二娘的话,柳渔不在意。
在你危难时肯帮扶你一把的人,怎么报答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