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幽静的小院子里可以清晰的听到属于山野间的各种各样的鸟叫声,清幽的气息回荡在整个道观里,在这朴素雅致的厢房里,墙上供奉的何仙姑悲悯的垂头看世人的贪婪和无知。
小丫头怔了怔,在罗秀逸那过于明亮的目光里,一字一句的道:“不是,是楚家的表公子!”
罗秀逸眼里的光刹那间就黯了下来,颓丧的坐下来,怎么会?怎么会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楚靖瑜?楚筱悠的哥哥?!
她在面对楚筱悠以及所有人的时候那最根本的傲气就是她的才学享誉京城的哥哥罗云飞,她坚信虽然自己现在落魄但有一日,等到她哥哥考上状元的时候,她一点也不会比她身边的任何人差,她也可以嫁入豪门,也可以美衣华服,前呼后拥,是人人羡慕的贵夫人!
可是这个她最引以为傲的资本,这一刻有一种要化为泡影的错觉,那个总是不可一世的楚筱悠,好像真的就高高在上,凌驾于她之上,这一生都要把她踩在脚底下一般!
源自血液的疯狂的嫉妒和愤恨,在她的身体里发疯似的啃噬着她,从前受到的那些嫌弃和白眼仿佛就成了她往后生活的真实写照,在这片刻的时间这种痛恨害怕以及担忧彷徨种种的情绪差点要了她的性命。
可偏偏她还要装作云淡风轻,不敢叫任何人看到她的阴暗和恐惧。
楼夫人听说是楚靖瑜,脸上的神情立刻淡了下去,那眉宇间的戾气到似乎更重了几分。
只有老夫人笑起来,问那丫头:“是不是丁怀礼?”
小丫头恍然道:“就是,就是!”
老夫人忍不住高兴的道:“帝师丁怀礼,靖瑜这个孩子真是大大的出乎我们的意料。”她高兴的去看楼夫人:“你应该也是知道丁怀礼的,那么了不得的一代宗师,愿意收我们靖瑜可见他的学问人品确实出类拔萃!”
老夫人不是不知道秦昊天拒绝见楚靖瑜的事情,她想着晚辈们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并没有干预,但现在看儿子也有算错的时候。
说不得就是一些无良的小人在后面捣鬼。
楼夫人勉强应了一声,瞧着也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严厉的看向了罗秀逸:“枉费我那么心疼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陷害你的姐姐对你能有什么好处?你这样的孩子我们家里也不敢留了,以后你就住出去吧!”
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如果不是楚靖瑜大出风头这件事情的刺激,楼夫人未必会这么气急败坏。
罗秀逸听到住出去这一句话,觉得心都颤抖了起来,她若是和哥哥住出去,在这天子脚下的京城他们兄妹又算什么?谁又认识他们?以后那光鲜亮丽的贵族圈子就真正的远离了他们,那时候便是从云端跌落到尘埃里。
秋闱将至,还会大大影响哥哥在才子中的地位,以及定南侯对哥哥的看重。
不能!不能!一定不能!
罗秀逸重重的的磕了三下头:“姨母对我有再造之恩,恩同父母,秀逸没齿难忘,表姐的事情是我年岁太小思虑不周,不知道会叫姨母这么生气,但若是说我故意要陷害表姐,秀逸却是万万不敢认的,秀逸的心若有一点不是为了表姐好,愿意天打雷劈!若是姨母还不相信,那秀逸愿意以死谢罪!”
她拔下了头上的碧玉发簪,尖锐的指着自己的脖颈,看上去正义凛然又视死如归。
老太太垂下眼看着自己的茶碗,终归她就是看看,也不说什么。
楼夫人似乎很惊讶,大概没想到罗秀逸的性子这么烈,她似乎也相信罗秀逸不会陷害秦佳人的。
秦佳人也终于回过了神,吓的抱住了罗秀逸,哭着向楼夫人道:“母亲您快叫妹妹把簪子放下来,妹妹是一心为我,是我自己没主意,到也害了妹妹,这事情您要罚就罚我一个吧!”
前因后果也已经很清楚了,没有什么可说的,身旁还坐着一个看热闹的婆婆,楼夫人没心思听着她们纠缠下去,皱眉吩咐身旁的楼妈妈:“送大小姐和表小姐回去闭门思过,对外就说是她们身子不适。”
小甜跑上来扶起罗秀逸的时候,罗秀逸觉得自己在这片刻的时间里好像过了一生般漫长,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要靠小甜扶着才能站住,身后的秦佳人在说什么她几乎都听不到,正午的太阳刺目又耀眼,让人有一种眩晕感,她呆呆的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才继续向前走去。
此生,她再也不想过这样窝囊的日子了!
送走了秦佳人和罗秀逸,楼夫人已经觉得精疲力竭,心里还横亘着一根刺,楚靖瑜竟然赢过了罗云飞得了第一不说,还拜了帝师丁怀礼为师,那个娇滴滴只会装腔作势的女人生下的孩子竟然也这么出息,稍一想就叫她觉得胸口憋闷的疼。
楼夫人一点都不想待下去,可老太太却不想放过她,淡淡的道:“今日这里来了这么多人,总有一两个你是瞧上眼的,你也看见了,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早点嫁出去也省得夜长梦多。”
楼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全凭老太太做主。”正说着话,丫头进来道,楚靖瑜送了楚筱悠回来了。
老太太立刻高兴起来,道:“快叫进来!”
惠安郡主依依不舍的和楚筱悠道了别往安平王府下榻的院子走去,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正看见楚靖瑜那温润如玉的微笑,忍不住红了脸,别过脸头,快步跑了起来。
楚筱悠笑瞅着她哥哥:“哥哥看出来了么?”
丫头请了兄妹两个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