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酒足饭饱后,他迈着方步来到茅元仪所住的独门小院。
还未开口说话,先是一阵爽朗大笑:“哈哈哈,军师大喜,军师大喜啊!”
茅元仪正坐在一颗歪脖子树下读书,听到土鳖皇帝的话,微微侧脸,皱眉说道:“不过就是两三千匹战马,陛下都能欢喜成这般模样?
有朝一日,陛下若有铁骑三十万、步兵百八十万的,又该如何?”
张献忠干笑两声,道:“原来,军师早已成竹在胸啊?”
茅元仪摇摇头,淡然说道:“战马之事得抓紧些,最好能一次弄来五六千匹,过段日子,我再想办法给陛下弄来千大明老兵,保证让你能够攻打西安府。”
张献忠吃了一惊,道:“军师、此话当真?”
茅元仪道:“眼下大明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关中一带大旱连年,百姓们背井离乡,拖儿带女的往外面跑。
陛下,你说说,当下要紧的是什么?”
“屯兵百万,夺取大明天下?”
张献忠一句话说出口,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搓着两只毛茸茸的大手,憨笑道:“寡人对国家大事一知半解,还望军师不要笑话……”
茅元仪:“……”
这个土鳖皇帝,一会儿自称为朕,一会儿又变成了寡人,时不时的还冒出一句俺。
简直了。
“陛下乃真龙天子,山人岂能笑话?”茅元仪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啊陛下……”
“对对对,寡人还把戏文中的这句话给忘了,朕是该死!”张献忠哈哈大笑,十分豪爽的挥一挥大手,道:“那就赶紧弄粮食!”
茅元仪点头,道:“这就对了,这兵荒马乱、饿殍遍野的世道,只要手里有粮食,谁就是大爷,就是皇帝万岁,谁还在乎你姓张姓朱?
故而,山人给陛下定下一策,定能搞来数百万石粮食。
至于马匹一事,陛下还须抓紧去办。”
张献忠大喜之下,不免有些担忧:“军师,从北蛮那边贩卖马匹很简单,只要咱手里有火器有粮食,想要多少战马,随便都能搞到。
只不过……”
“不过什么?陛下是担心战马入关后,要经过延安府、庆阳府、平凉府等三府之地?”茅元仪放下手中书卷,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图交给张献忠。
“此图,乃山人亲手所绘,是三府之地的防务空隙,不要说是几千匹战马,就算是一两万骑兵纵横穿插,那帮土匪兵都不会发现的。”
张献忠半信半疑的接过图纸,有些懵逼的翻看着。
然后,他将地图交回给军师。
“嘿嘿,军师明知俺是个粗人,不要说看地图,就是看几眼这满纸的圈圈点点,早就头晕目眩……”
一句话,他看不懂。
“军师,贩卖马匹之事,还是军师亲自出马吧?”张献忠憨厚的笑道。
茅元仪却摇摇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山人的本事不过就是谋划天下、行军布阵、横扫四海,对于贩马卖盐之事,却是一个外行也。”
张献忠:“……”
好吧,这军师的口气,就十分夸大。
“也好,也好。”张献忠捏着地图,回到自己所住大院。
一进门,他的一张黑脸就阴沉了下来。
这个该死的军师!
说话办事竟然滴水不漏,他一番思谋后的事情,自然便落了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