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士兵答道:“老夫人念小姐身在边关,只怕将军照顾不周让小姐吃了苦头,这便特意多送了些御寒的衣裳来。”
苏绚静了静,问道:“干娘近来可好罢?樊丹城这时候也不暖和,雪化的时候冷得刺骨,王管家得时时仔细着,千万别让干娘冻着了。”
那士兵咧了咧龟裂的嘴唇笑了笑,又道:“小姐勿担心,这些王管家自然晓得。”
苏绚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见那几个士兵俱是一脸风霜未曾褪去,眼底乌青疲惫,显是从樊丹一路兼程而来,便遣了他们下去歇息。
鹿儿打开箱子随意翻了翻,除了新做好的衣裳、裘帽、手套、靴鞋,还有女人家用的面霜、膏药、胭脂水粉、头饰发饰等,足可见老夫人用心之致。最后一个箱子里装的却是些男子所用之物,应是老夫人捎给儿子的。
苏绚忍俊不禁道:“干娘予我备了三大箱还有这般多吃的喝的,虎哥才这一丁点,没准我才是干娘亲生罢?”
鹿儿不接她这茬,手里摆弄着匣子里的妆红。
半个时辰之后,苏绚望着镜中的自己,幽幽地叹了口气。
鹿儿眉眼一挑,捡了只镂金羽钗插入她发髻中,揶谕道:“小姐可是有何不满么?”
苏绚即刻道:“没有。”顿了顿,又道:“太漂亮了,有些不习惯。”
鹿儿笑道:“自己的脸怎会瞧不习惯。大樊的水粉不如南容,鹿儿即便手巧亦只能化出这等妆容,若是换做从前,小姐只怕是要大发雷霆了。”
苏绚眯了眯眼,只觉心头一堵。鹿儿这话说得仿似毫不经意,然而苏绚却从话里察觉到了一丝说不出的讽刺意味。
响午时,苏绚把糕点攥了几个食盒,正打算把老夫人送来的衣物一并给霍飞虎拿去,王衡不早不晚地来了。
王衡不敢拿正眼看她,一路走着,发现所有士兵都看直了眼。
苏绚走在前头,绕有趣味地问道:“谁那么大的胆子提出这主意?禁卫军与黑骑军比武,你们将军与老王爷还答应了?”这倒是有意思,叔侄俩带的兵都杠上了,大岭城这半个月来诡异的风平浪静果真要是把这群神经紧绷的人熬疯了。
王衡回过神来:“啊?噢,董副将提的。说是整日舞刀弄枪的干比划,还不如一对一地打呢。”苏绚笑道:“那也不能自个人对打啊,哪儿下得去手,不是还有辽军么?”
王衡嘿嘿直笑,暧昧道:“王爷说来者是客,咱不能仗着人多就欺负外人,对我军名声不好。”苏绚“噗嗤”一乐,王衡小心瞄她一眼,问道:“小姐腿伤好利索了不曾?”
“皮外伤而已,不碍事,几日前便痊愈了。”
两人一路闲聊,沿途穿过军营,片刻后走到城南校场边缘。
校场上热闹非凡,没有任务的士兵大半都集中过来了,闹哄哄的。正在教习亲兵武艺的霍飞虎在突如其来的骚动中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苏绚。
饶是苏绚也不禁老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朝老王爷福礼。
霍王爷瞧她的眼神那叫一个绵长深邃,乐呵呵道:“原是你来了,方才一晃眼,还以为瞧见仙女下凡了。”
苏绚被他这话激得抖了抖,忙道:“老王爷莫再取笑我了罢,仙女听到了会哭的。”
老王爷朗声大笑,霍飞虎走了过来,苏绚便道:“虎哥。”
霍飞虎点了点头,两人无话,苏绚微微偏头也不知是在对着何人说,只听她道:“干娘差人捎了不少东西来,这处有两壶酒与几盘鹿唇,想是托我拿予您的。”
“哎哟,”老王爷稀罕道:“这可是好宝贝。”说着从苏绚手中接过食盒,又递给身旁侍卫,笑道:“好东西不能独享,拿去分了让大伙都尝尝味儿。”
校场上兵将闻言呼啦呼啦蜂拥而上,带起的风在地上打了个旋,一眨眼功夫,几个盘子空空如也。
苏绚:“……”
霍飞虎:“……”
王衡抓狂咆哮道:“兔崽子们!老子还没吃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