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仔船上三到四个人,一般是四个人,分别叫前手、后手、三手和舵手。
收线起钓的时候,前手快速收钓起鱼;后手一边将前手捞出水面的带鱼装入鱼篓内,一边将三手制作的鱼饵挂在钩子上重新投入大海;三手制作新饵料,再帮着脱钩、上钓;舵手则调节船速,调控航向。
船上不管是三个人还是四个人,各有岗位、各有所用,忙活起来有条不紊,就像一台钓鱼机器在运转。
王忆在望远镜里看着队员们的忙活下意识的便点头。
这种捕捞作业如同艺术。
他问王祥海说:“咱们这渔船没法放母子钩进行子母钓是吧?”
王祥海摇头道:“代价太大了,咱们去找片礁石或者岛屿准备做饭吧,估摸着等咱们找到地方收拾完了,也就到饭点了。”
王真昌老人是王祥海特意安排给王忆的海上活地图,老人今年已经七十一岁。
七八十年代渔民里的七十一岁可不能跟22年那些养尊处优的退休老人比,这年纪的渔民绝对是干不动了——除了寿星爷那种老天爷赏饭吃的海上奇人。
王真昌早就不能干海上活了,他现在就是寿星爷讲古队伍中的一员,这次是出海是专门给王忆提供海上导航的。
在没有卫星导航的年代,有些能看懂海图、记忆力出众的渔民就成了各生产队、各捕捞公司的宝。
王真昌拿过海图看了看,指向东北方向说道:“往那边走,那边能找到一些岛礁,有个龙舌岛很适合停靠船,而且岛上有淡水,咱们正好能用来做饭。”
王忆对王祥海说道:“你用电台广播一下,问问咱们县里来的赤脚医生侯玉清大夫在什么地方,看看距离,要是近的话让他来龙舌岛一趟。”
他答应过要款待侯玉清,也有点想跟侯玉清拉近关系。
一直以来他就有个想法,给天涯岛正儿八经的弄个大夫,他这种野狐禅家庭医生实在不太靠谱。
侯玉清是个好人选,慈爱、医术高超、人脉广阔。
要是可以把侯玉清说动留在天涯岛上当驻村大夫,那岛上社员要看病可就方便了。
但这样也有不方便的地方,那便是他这边一些医疗上的秘密不好处理。
他怎么解释自己给社员用的药呢?
这事得好好琢磨。
他觉得总有能够平衡自己机密和留下侯玉清给生产队当大夫的操作方法。
天涯二号行驶着,碾过海浪一连穿过了好几个岛屿。
王真昌向王忆展示着自己的惊人记忆力,一一介绍了这些岛屿:
“这是玉米岛,抗击小鬼子的年代海上武工队在这里藏过粮食……”
“那是猢狲嘴头,哈哈,你看那边的岩礁,咱们这方向不太好,要是从正南边看的话像是个猢狲的嘴巴。”
“好了,前面是长礁嘴头,过了长礁嘴头就是龙舌岛。”
王忆问道:“昌爷爷,怎么这里的岛礁都叫嘴头?我听人说过,说有些地方的岛礁像是鱼嘴,所以就叫嘴头,但我没看出像来。”
王真昌笑道:“没什么特定的说法,如果非要找个原因的话,可能跟那个咱们外岛的一些神话故事有关。”
“寿星爷给我们讲过,说咱们外岛的岛礁都是大鱼变成的,大鱼要是不好、要是吃了人,那龙王爷就会把它罚成石头。”
“它们肯定不愿意当石头,就想跳出东海离开龙王爷的管辖。”
“但孙猴子能蹦出如来佛的五指山?有些大鱼还在水下就被定住变成石头了,有的是跑得快,头钻出来水面,然后被龙王爷给定住。”
“它们这些头钻出来的,最外面显露的是鱼嘴,所以岛屿就叫嘴头。”
“龙王爷心善,保佑咱们贫下中农,这些大鱼既然不学好,学资本家、学反动派吃咱们贫下中农的肉、吸咱们贫下中农的血,那龙王爷就让它们变成岛礁供咱们贫下中农出海捕捞时候踩着它们歇歇脚……”
王忆听呆了。
他问道:“这都是寿星爷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