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忆见此精神大振。
好家伙,轮到我来撒野了——不对,轮到我来主持正义了!
他上去指着两人展开义正言辞的批评,将两人批了个狗血喷头。
后面又有脚步声响起,几个拎着凉鞋、满脚泥泞的庄稼人说说笑笑的走出来,看到四人在对峙便打招呼:
“王老师、徐老师你们都在这里。”
“徐老师你和沙老师怎么还不回去?”
“就是,地里活忙活完了,你们俩跟着忙活一上午,雨没停就过来了,赶紧回去。”
王忆听到老农们的话后愣住了。
徐横和沙生泉猛然大笑,徐横还说道:“没事没事,王老师看我俩背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出来,以为我俩薅咱集体的羊毛呢,正在教育我俩。”
听到这话,王忆气的想踹两人。
这俩骚货给他下套呢!
原来两人上午是来庄稼地帮忙干活了,不用说,包里装的是从庄稼地里收拾出来的一些零散东西。
果然。
沙生泉拉开书包给他看,说:“校长,我和徐老师弄了几根甜杆,你和李老师吃不吃?老甜了。”
徐横更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校长,这甜杆可不是我们偷的啊,它们已经给风吹倒在地上了,扶也扶不活,我们只能吃了。”
书包开口,露出里面一些纤细碧绿如竹子似的东西:
这是糖高粱!
甜杆是糖高粱的俗名。
糖高粱也是高梁的一种,不过它不仅跟普通高梁一样能产粮食,也产糖、糖浆,还可以做酒、酒精和味精,纤维还可以造纸,可谓轻工业小能手。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高梁就很罕见了,那时候国家已经解决了吃饱饭问题,面粉、大米都吃不了,压根没人再吃高梁。
但八十年代种植高梁却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这种农作物具有抗旱、耐涝、耐盐碱等特性,对生长的环境条件要求不严格,对土壤的适应能力强,特别是对盐碱的忍耐力尤其强。
外岛海岸线绵长,这里的土地就多是盐碱地,学大寨的时候虽然开拓出来了,可有许多种不了麦子花生玉米,就用来种了高梁。
这好歹也是粮食,不能不把高梁当干粮。
王忆对这种粮食的熟悉度还要超过小麦和水稻,因为他老爹王东清以前没少给他讲述自己吃高粱的往事。
王东清同志在二十一世纪不敢碰的粮食就两种,一种是地瓜干,一种是高梁,他小时候吃太多了,真是看见就害怕。
而且他做教师的时候以嗓门大、声音粗犷在学校著称,其他教师或者学生家长都夸赞他中气十足,但他告诉王忆,这是他小时候在东北吃高粱吃多了把嗓子给磨糙了。
高梁真的磨嗓子,王忆这两年也吃来着,他觉得吃这玩意儿跟吃砂纸区别不大。
话说回来,甜杆儿跟高粱米不一样,它是糖高粱的杆子,这里面有汁水,含糖度很高,堪称穷人版小甘蔗。
八月份是吃甜杆儿的最好时节,糖高粱九月收获,而杆儿里糖分含量最高时期与籽粒成熟同步,现在它里面糖分相当高。
王忆对糖高粱不太熟悉,李岩京却很熟悉,而且他可是知道糖分顶饿的常识,便不由分说抓起两根塞进嘴里就嚼了起来并分给王忆一根。
本来王忆对这种野狐禅食材不太感兴趣。
但来了一口后……
哎妈,细细瘦瘦小木棍,甜滋滋的真美味,真是个绿油油的小宝贝儿,谁吃谁得劲儿。
这下子两人吃了人家的东西,就没道理不让人家吃自己的午餐了。
王忆分工,他让沙生泉去库里支海货,什么新鲜要什么。
李岩京打水、准备干柴。
沙生泉去招呼王东清——王忆的老子王东清现在还是小青年,他回到岛上后便入职了学校,成为一名新晋教师。
如此一来,这顿午餐成了学校教师的聚餐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