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霍克利先生在未婚妻的温柔陪伴下,在十二名安保人员和六名精英警察的共同保护下,最终平安抵达了霍克利老先生目前居住的宅邸。
卡尔·霍克利下车后,没有和迎接出来的管家等人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带着裴湘去见尼顿·霍克利。
当他见到了憔悴虚弱但却神色清明,并且还有精神听人念报纸的老父亲后,担忧对方身体状况的同时也悄悄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没有发生更加糟糕的变故。
霍克利老先生看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儿子,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紧接着,他便注意到了站在霍克利身边的裴湘,先是一怔,随即便有些吃力地说道:
“你肯定是安妮·戴维斯小姐,欢迎、咳,欢迎你来霍克利家。”
说话的同时,霍克利老先生缓缓地打量着站在他病床前的两个年轻人,片刻后疑惑问道:“你们两个遇到什么困扰了,看起来并不是一件好解决的小事,咳咳——咳咳——”
霍克利想上前帮忙照顾不住咳嗽的尼顿,可无奈他手臂受伤并不方便行动。
裴湘见状,几乎想都不想地就走上前,伸手在霍克利老先生的后背上不轻不重地揉按了几下。
动作看似很随意,可神奇的是,最近只要一咳嗽就得好一会儿才会停下来的霍克利老先生当真就不咳嗽了,眉目间还浮现了一抹舒缓轻松之色。
停下咳嗽的尼顿·霍克利没有多想,只当是恰巧而已。再有就是觉得自己见到儿子和他的未婚妻回来了,心里高兴,病情也就跟着减弱了一两分,所以才刚一咳嗽就停了下来,而且胸口处似乎也没有之前那样憋闷难受了。
“谢谢你,安妮,我感觉好多了。”
老先生朝着裴湘慈爱地笑了笑,又摆了摆手,示意她和霍克利坐下。
“现在,和我说说你们遭遇了什么?说实话吧,放心,我是病了,但脑子还算清醒,也不会轻易着急生气。否则的话,就不会让人给我念报纸上那些胡编乱造的废话了。”
裴湘记得她刚进屋时,男仆正在给霍克利老先生念某位议员在欧洲问题上发表的讲话,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多时,她的耳边传来霍克利向尼顿讲述之前危险遭遇的和缓声音,听着听着,她又把心思转移到了自己刚刚下意识做出的那几个揉按动作上。
盯着双手瞧了一会儿,裴湘总觉得自己又要记起一些重要的东西了,而且一定和医学相关。这种感觉,从发现未婚夫受伤开始就已经隐约冒出来了,而此时已经变得十分明显。
另一边,霍克利老先生听闻儿子差点儿被暗杀,自然心生愤怒。不过他也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宜过于情绪激动,再加上儿子此时还活得好好的,这才勉强控制住了脾气,但胸口的闷痛感觉却再次席卷而来。
他缓缓地深吸了几口气,在霍克利的担忧目光中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能成为匹兹堡的钢铁大亨,尼顿·霍克利这些年不知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坚韧的性情脾气早已经磨炼出来了。他强迫自己迅速忽略掉心底那些惊慌后怕的脆弱情绪,并尽量冷静放松下来。当然,冷静放松,这并不代表他原谅了敌人。
霍克利一直在关注尼顿的情绪变化,此时见他控制住了脾气,心底便微微一松。其实,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并不想让病中的老人知晓那些烦心事。
他想过彻底隐瞒,但也明白那并不现实。
对他的袭击暗杀就发生在白天的费城,又有那么多人亲眼目睹,父亲迟早会得到消息的。
再者就是,如果他要追查身边内鬼并彻查家中安全隐患,怎么也绕不过尼顿·霍克利这位一家之主的。
霍克利认为,与其让父亲从某个心思叵测之人的嘴里猝不及防地听到不知真假的谣言,还不如由自己缓缓复述,坦诚交代。
因此在来的一路上,霍克利就已经决定要亲口告诉父亲整件事的经过。而以他对父亲的了解,如果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同时还亲眼确认了儿子的平安无事,那他肯定能及时镇定下来并压下怒火的,绝对不会让情绪失控到加重身体病情的地步。
当然,卡尔·霍克利的叙述方式也是有技巧的。
为了分散老霍克利先生对敌人的憎恶之情和对儿子的担忧心思,霍克利特别详细地描述了未婚妻的英姿飒爽和聪明勇敢。
他再三夸赞裴湘的神奇枪法和利落身手,果然在一定程度上转移了尼顿·霍克利的注意力。毕竟这年头儿富豪被暗杀或者被绑架勒索的事情每年都要发生好几次的,而一位英伦淑女是神枪手这种消息,才是真的新鲜罕见。
对于尼顿·霍克利来说,如果这次遇险的不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大概就要把全部的关注与好奇都放在裴湘身上了。
等到霍克利的讲述接近尾声了,一直为霍克利家族服务的家庭医生巴拉迪尔先生来了。
这位身材瘦高的老医生一见到霍克利就露出了庆幸又亲切的笑容,很明显,他非常高兴霍克利能够及时赶回来。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巴拉迪尔医生就立刻谈起了尼顿·霍克利的病情,并且毫不掩饰他对另一位医生科拉菲斯先生的不信任。
裴湘旁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位巴拉迪尔医生在医术方面比较保守谨慎,对许多新的治疗手段都持怀疑态度,因而也就非常抵触科拉菲斯医生提出的手术治疗方案。
“卡尔,你回来就好了,我们一起劝劝你父亲,千万别被科拉菲斯的那套新理论蛊惑了!呵,那种只有一半成功率的手术,用在你父亲身上,简直就是一场莽撞而不负责任的冒险。”
霍克利之前在芝加哥的时候已经和科拉菲斯医生通过电话了,也比较了解科拉菲斯医生的一些理念,因此并没有立刻同意巴拉迪尔的提议,而是沉吟着说道,自己会谨慎考虑权衡的。但不论如何,最后做决定的还得是尼顿·霍克利本人。
随后,霍克利又向家庭医生询问,为什么霍克利老先生会忽然生病并且严重到需要做手术的地步,难道之前就一点儿征兆也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