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么哭了?”坐在床榻上拿着玩物玩的上官婉儿,听到了母亲在哭,停下了手,怯生生地问道,一脸害怕的神色。
女儿是郑氏的命根子,贺兰敏之刚才这话也让她省悟,她怕真的吓着了女儿,忙止住了哭,手忙脚乱地抹去脸上泪,转过头对小婉儿挤出了个笑容,“婉儿,娘没哭,你自己玩吧…”
小小人儿到底才两岁,什么事都不懂,听母亲这般说,以为真的没事,又忙着玩那些有趣的玩物了,还不时地发出惊喜的叫声。
跟着母亲在宫中呆了差不多一年的上官婉儿,平时玩的最多只有母亲郑氏给她折的一些简单的玩物,今曰乍看到贺兰敏之带来这么多玩具,如何会不兴奋,全部心思都放到这些玩物上面去了。
贺兰敏之也转头看着小婉儿可爱的模样,脸上露出点笑容。
转回头的郑氏看到了贺兰敏之脸上露出的笑容,这清纯、俊朗的笑容非常的让人看着舒服,甚至让人迷醉,非常的吸引人,让心里戚戚的郑氏看了都不自觉的心里跳了跳,忙把头转了过去。
贺兰敏之并没看到郑氏神情的异样,在转回头后,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郑氏说道:“上官夫人,朝堂上的事我并不懂,但我知道,一些人在特定时候做出的决定,是迫不得已的…”
贺兰敏之伸手示意了欲插嘴的郑氏不要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我姨母做出什么决定那是她的事,并不代表我也认同她的决定,不过你我都明白,若是上官前辈成功,我姨母失败,那此时境遇悲惨的肯定是武家,我也和他们一样下场凄惨,再没机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无任换作何人,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不会容忍的,这是成功与成仁的问题,很多时候没有选择的机会!”
这话让郑氏神情激动,忍不住再想申辩怒骂贺兰敏之几句,但贺兰敏之以嘴压住唇,再指指上官婉儿,郑氏这才硬生生地忍住,但脸色已经憋的通红,气都有些喘了。
“上官夫人,我们到外面说话吧!”贺兰敏之压低声音说道,并努努嘴,示意郑氏到外间说话,省得影响到正玩的不亦乐乎的上官婉儿。
郑氏犹豫了一下,不情愿地跟着贺兰敏之走到了外屋。
外屋与内室只隔一个门,站在外间能看到内屋的大部情景,不担心小婉儿出现意外。
两人走到外间,保持一定距离站定后,贺兰敏之再说道:“上官夫人,今曰既然说起这事,我也想多说几句,或许你并不知道,在上官前辈被削官下狱这件事上,并不是我姨母一人在演独角戏,所有怨恨也不能全推到她头上。怎么说呢,想必上官夫人也知道,上官前辈因替皇帝草拟废后的诏书,才被皇后治罪的,依在下想,其实上官前辈只是替罪羊罢了,在这件事上,上官前辈只是被皇帝利用,草拟诏书时候被皇后知道,皇帝却把责任全推到上官前辈身上,说是上官前辈蛊惑他做的,只能说关键时刻他被皇帝出卖了,皇帝把他当替罪羊了,甚至…”
“什么?”
“以上官夫人的聪慧,一定明白在下所说这话的意思吧?”贺兰敏之淡淡地说道,并没再重复刚才的话。他知道他刚才所说的这话非常的大逆不道,要是被李治或者武则天知道,会惹来大祸的,但他相信,郑氏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他所说的这些话,传给其他人听。
世界上并不是任何时候都隔墙有耳的,没人会、也没人敢躲在边上偷听他们说话,贺兰敏之一点都不担心他说与郑氏听的这几句大逆不道的话,会传到其他人耳中,再传到李治或者武则天那里。
其实这些是他的心理话,他说这几句话除了想获取郑氏的信任和好感外,也有宣泄情绪的意思。
李治和武则天这两位大唐的最高统治者,贺兰敏之对他们的感情可是千差万别。
没见到武则天之前,他对这个历史记载的残暴凶狠的女人充满了畏惧,甚至有点厌恶,但实际见了,却感觉这个女强人非常的可亲,甚至认定这是他可以依仗的人。
但对李治,他却没有一点好感,因为母亲的事,无论这个皇帝对他如何恩宠,如何给予重用,贺兰敏之都不会对李治起任何的好感,因为母亲的事而对李治起的厌恶,是永远也消除不掉的。
因此他会在特定时候讲对李治的坏话,但永远不会和其他人说对武则天的不满,甚至还会想办法维护武则天的形象,他知道,这辈子的荣辱已经和这个女人分不开了。
自己没成气候之前,必须要借势,借势方可有大作为,而他要借的这个势中,武则天所占的比重最大,再加上后世记载的历史中,武则天是最后的成功者,他别无选择。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在郑氏面前,他把杀害上官仪的罪责推到了皇帝头上,甚至想说皇帝是想借刀杀人,借武则天的手,除去在朝中影响力颇大的上官仪,只是话被郑氏打断,想想还是不说为好,没再说出来而已。
郑氏并没回应,只是带点惊异地看着贺兰敏之,这个英俊异常的年青人有点让她犯迷糊了。
他对她说这番话,到底是任何意思,这个英俊的让人不敢多看的男子对她表示亲近,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她所想的那般吗?
若这个英俊男子只是想借自己的美貌及一些善取来换取她的好感,消除她心内的仇怨,不可能如刚才这般说,如此诋毁皇帝的。
郑氏聪慧异常,这段时间时常想起家族遭难的事,他也明白,是皇帝在与皇后的抗争中落在下风,而承认失败的皇帝放弃了他的公公,身为宰相的他的公公成了替罪羊,不然,他们家族不会遭此大难的!
只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测,无从证实而已,也万不敢和人说!
现在贺兰敏之这番话,却和她所想的不谋而合,给了她巨大的震撼,没有人敢在宫中说这样的话,更加没人敢对她这样一个上官家的女眷说这样的话的,这一刻,郑氏陷入迷茫中!
面前此人来找她们母女,究竟是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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