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容光齐聚一身,要不是亲眼所见,料也想不到表演皮影戏的竟然是如此一个美人。
吃惊的人有很多,其中就有莫朝云。她正规规矩矩给席间倒酒,好死不死正好到了霍西云跟前,结果这个皮影艺人出现了。
从看见这人的第一眼,莫朝云就呆滞了。她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刻此地遇到她。洛羽裳!这表演皮影戏的人竟然是洛羽裳!
手中的酒壶不由自主地倾洒,她任由酒液溅在桌面上,而眼睛却像长在了洛羽裳身上一般,动也不动。
直到一只手扶住了她的手腕子,她方才惊醒回神。
顺着那只手,望见手主人的脸,莫朝云心里咯噔一下。她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想躲着霍西云,偏偏现在还在他桌前撒了酒。
霍西云也不由得多看了莫朝云几眼。很奇怪,只是个平平凡凡娃娃脸的丫头,可是碰到她手的时候,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感觉很像他曾牵了很多年的那只手……他微微有些自嘲,或许他只是喝了酒,又或许他只是过于挂念她。
他微微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吧。可是她却已经取了帕子自动自发擦拭桌上滚动的酒液。见他衣袖还在桌前,便自然而然帮他卷起了袖子。
霍西云的眼神慢慢凝固,因为这个丫头将他的袖子规规矩矩卷了三层。他想到某个和他贴身相伴十几年的姑娘,她也有这样的习惯,在他提笔书写时,谨防墨水沾上他的衣袖,同样会这样规规矩矩将他的衣袖卷上三层。
他微微眯眼盯着这个认真擦拭桌上酒液的丫头,在她擦到近前时,微微低头嗅了嗅她颈侧的气息。但这个动作显然惊到了她,她快速退身,又差点撞倒了桌上的酒壶。
霍西云眼疾手快一手扶住了酒壶,另一只按住了这个丫头的手背,将她的手牢牢压在了桌面上。
莫朝云几乎就要吓呆了。难道她穿帮了?应该不会啊,千叶的易容术在她明明知道的情况,连她自己都看不出来,更何况毫不知情的霍西云!而且一般的丫鬟碰洒了酒除了赶紧擦干净,是不是还要诚惶诚恐地道歉?
对,她没道歉!也许是因为知道这人是霍西云,他从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责备她,所以就忘了道歉这一环。但眼下的身份,他是赴宴的郡王,而她只是虢华夫人府的小小婢女,犯了这种错,是不是应该慌得跪地磕头……哦,完全没有这种经验啊,救命!
她胡思乱想各种可能的时候,霍西云已经握住她的手,缓缓摩挲过她的手背,压低声音问道:“你叫什么?”
她叫什么?莫朝云真想跳起来给他一巴掌,我叫莫朝云啊混蛋
!这名字还是你起得!真是几个月不见,调戏姑娘已经如此得心应手、说来就来了吗?
但,她只敢想想。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小声道:“奴婢叫小云。”
他们这厢的动静,惊动了原本被从幕后转到台前的洛羽裳,吸引走了注意力的七殿下。他问道:“怎么了,西云?”
“没什么。”霍西云转对莫朝云道:“你留下伺候酒水吧。”
啊?莫朝云真的很不想留下来,她和霍西云太过熟悉了,留下来难保不会在哪个瞬间被他看出端倪,可是以她如今的身份可以拒绝吗?尤其她还在刚刚得罪了这位“权贵”,此刻郡王爷不和她计较,反而留下她,她应该感恩戴德赶紧接受吧?
可……莫朝云抬头扫了一眼虢华夫人身后,然后一愣。千叶去哪了?他什么时候不见了?
莫朝云又扫了眼洛羽裳,发现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径直到了北昭大王近前,行礼道:“民女洛羽儿参见大王,参见虢华夫人。”
北昭大王似乎对她挺感兴趣,上下打量她好几眼,而虢华夫人则神色复杂望着她。
北昭大王宸司道:“原来是位美人啊,罢了,想你也非故意,此事就此作罢了吧。”
洛羽裳道:“多谢大王海涵,但民女扰了大王雅兴和虢华夫人的芳诞之宴,自觉多有不妥,烦请大王和夫人恩准,民女愿意献舞一曲,作为赔罪。”
显然这位美人对了北昭大王的胃口,他连连点头道:“甚好甚好,那美人就舞上一曲,若孤王觉得不错,必有重赏。”
洛羽裳立刻跪倒道:“民女之舞若能博得大王赞赏,已是无上荣光,再不敢奢求大王赏赐,但有一事恳请大王做主。”
“哦……”宸司注视着她,“美人所求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