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转头看她一眼,微微一笑,“史载其‘风姿特秀’,自然是容貌不凡。”
这一笑,如幽兰悄绽,隐隐似有暗香潜来,让白衣少女看得一呆,片刻反应过来,略有羞恼。她本是性情洒脱之人,却不知为何一看到这少年心底便奇异的生出戒备,可戒备之余似乎还有一种介乎欣赏与讨厌之间的感觉,所以看着少年笑得好看,便忍不住想打压,“你比他还差一点。”
不想黑衣少年却不介意,反道:“多谢公主夸赞。”
白衣少女又一愣。
“既然这位丰昭王是大东第一的美男,公主说我只差一点,那便可算第二了。但丰昭王早已作古,那我岂不是当世第一。”黑衣少年笑得温文尔雅。
白衣少女本是贬人,不想反成了夸人,一口气堵在胸口甚为不适,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很像一种她很不喜欢的动物,特别是那眉眼配上那样的笑,于是她鼻子一皱,嘴角一撇,“狐狸在笑。”
这回轮到黑衣少年发愣了,想他自小到大,谁人不夸他如玉之谦美,如兰之风雅,何曾被贬为野畜过。
白衣少女见他发愣,心口的气顺了,于是转过头继续看画像,一边看一边点评,“这人一身金光闪闪,忒俗气!哎呀,这人一张娃娃脸,看着比我还小……”
黑衣少年见她自顾看画去了,便也转过了头望向墙上的画像,只是目光一移,轻轻“咦”了一声。
白衣少女听得,不由侧目往黑衣少年看去,却见他盯着右侧最末一幅画像,奇怪道:“这人是谁?大东开国一帝七王,本是八位,何以却多了此人的画像?”
白衣少女从进来起便知多了一幅画,但她那时注意力全在那幅女子画像上,没甚在意那多出的一人,这会听了黑衣少年的话,再移目望向那幅画像,一望之下心头也生惊异。
墙上的九幅画像,当中之人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龙章朝服,气度威严,显见身份最为尊贵。而在其画像稍下方,左右分别并列四幅画像,其中七人头戴九旒冕冠身着衮服,唯有右边最末画像上的人却未着衮冕,只是一身常服,而且九幅画像中着衮冕的八人画的皆是正面,唯有此画中人是画着背影。
“这人是谁?为何背对天下?”白衣少女亦禁不住轻语道。
那画上的人看身形是一名男子,高高的山巅上,其宽袍乌发,迎风而立,只一个背影,可那种疏狂洒逸的气度几欲破画飞出,甚为慑人。而且,既然这人画像悬于凌霄殿,必是对江山有功者,那为何这人却要背对江山呢?
“背对天下?”白衣少女无意的一句话却让黑衣少年心头一震。背对天下,是不愿面对天下?还是不能面对天下?他看着画像上的男子,眸中闪过明光,“这可是有意思了,原来凌霄殿中不止八人画像,只是这个要背对天下的人又是谁呢?”他仿佛自言自语,面上露出淡淡的别有深意的笑容。
白衣少女也甚是不解,“真奇怪,史书上明明说凌霄殿里悬挂开国帝将八人画像,并没有说九个人啊。”
两人对着那幅画像,一个疑惑,一个玩味。
目光再望向其余八幅画像,他们与此人同列其中,定然全都知道答案,只是他们永远不会回答。
“威烈帝,皇武王,宁睿王,丰昭王,白文王,华康王,风肃王,南翼王。”黑衣少年目光缓缓扫过画像上那些过往的英雄,心头生出激扬之情。然后目光定在最后一幅画像上,“八人为功勋盖世的开国帝将,金兰之谊更为后世景仰,却在他们八人的凌霄殿里挂上另一人的画像,其中因果绝不简单。”
“这个人……我一定会弄明白他是谁的!”白衣少女目光定定望着画中男子。
“哦?”黑衣少年侧首看着少女微笑,不知为何,他心底有一种感觉,他与白衣少女还会再见的。“不如我们打个赌,看谁能将此中因果查得最为详尽清楚。”
白衣少女侧首看他,目光清亮,“好!不过输了的人要怎样?”
“输了的人……”黑衣少年眸子微微一弯,看着目秀神清的少女,然后转头望向画像上的那些曾经的传奇人物,“输的人永不能背弃赢的人!”
“嗯?”白衣少女对于这个赌注微有怔愣。
“你敢吗?”黑衣少年回眸看着少女,纯黑无瑕的瞳眸深深的看不到底,却隐隐带着蛊惑似的期待。
一瞬间,少女心头微动,于是伸掌,“有什么不敢的,一言为定!”
“好!”黑衣少年伸手。
“啪!”两人击掌为信。
“明年的今日我们再于此相会,以定输赢。”
画像看完了,此行目的已达。
走出凌霄殿后,两人分头离去。当他们再次相逢时,彼此却又都心照不宣的“忘怀”此事。当然,那都是后话。
而在当年的当时———
黑衣少年回去后,秘密的找出家族封存着的一些古远札记。
白衣少女回去后,找寻的则是自己的兄长:“写月哥哥,凌霄殿里为什么不止八人?那另外一人是谁?”
博学的月秀公子放下手中的书,目光望向远处长空,轻轻的微带叹息道:“那可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哥哥放心,我给你备了茶,还备了许多点心。”白衣少女献宝似的从身后提出竹篮,“我们就在这桃花树下说故事吧。”
兄长看着风尘仆仆归来的妹妹,爱怜的点点她的鼻头,“好。”
春风拂过,桃花树下落英纷纷,仿佛下了一场粉色花雨,轻舞飞扬里,俊秀的少年与少女倚坐桃树,衬着雕楼玉宇,碧空流云,一切都美如图卷。
“三百多年前,布衣出身的东始修与其结义的七位弟妹皇逖、宁静远、丰极、白意马、华荆台、风独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