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辞昼“哦”了一声:“为何?”
容穆摆烂道:“我只喜欢吃和睡,最大的理想就是躺平享受生活,和那人的大义相去甚远。”
商辞昼看着他,少年脸色愁闷,两道细眉簇在一起,让人不禁想要伸手替他抚平,好不叫他再作难。
今夜之前,他过的浑浑噩噩,今夜之后,商辞昼几乎可以确信,他每隔三月找一次悯空,对方根本没有给他念安魂经,而是念的迷魂经。
他记忆中找过一次当年人的事情恐怕也是悯空给他捏造的。
人都没了,他去何处找呢?
他看着容穆,将他的容颜一点一点雕刻在心里,纵容不想承认,但这个人的确是让他破例众多。
商辞昼甚至还有一种这算什么,还没破到底的感觉。
他对容穆,究竟有底线在吗?
瞧这亭枝阙的摆设,可见他当年有多喜爱那没了的人,如此奢华,也无底线。
偏偏还是莲花,是容穆最爱的莲花。
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若真是他……若真是他。
他待如何?
商辞昼心中几不可查的一闷,脑中闪过一截小手敲打在自己脑袋上的画面。
“笨死了笨死了,大商太子笨死了!”那声音稚嫩悦耳,犹如珠玉落盘,“你该这样抱着我,两只手,都上来,不然硌的疼死啦!你究竟会不会疼爱人啊!”
商辞昼五脏肺腑又一次猛地抽痛了一下,待再回过神,就见容貌昳丽的少年凑到他眼前,动作间香风拂动:“怎么,陛下被我的懒散吓到了?真的,躺平真的很快乐,我就喜欢被人疼着养着。”
商辞昼诡异的安静,却头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缓缓跳动。
慢,但活泛,连带这周围绚丽的色彩,也一同闯入了眼中,不再是以往的灰白色。
一莲在水的余音还回荡在耳边,那音色清绝,直往人脑仁里钻,还有容穆周身的花香……好闻极了,比在紫垣殿还要浓郁许多。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亭亭…净植。”商辞昼突然低声道。
他突然想起来,这亭枝阙的名字是怎么得来的了。
容穆却还在状况外,他啧了一声:“陛下发什么呆?你别无端代入想一些有的没的啊,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哪有那么舍己为人,有麻烦我一定第一个跑路——”
商辞昼喉结滚动:“不。”
容穆:“什么?”
商辞昼道:“孤不会让你跑掉。”
容穆睁大眼睛:“陛下!”
商辞昼又是半晌沉默,像是在重组一个真实的人生。
容穆眼见自己就要被扣住,急忙道:“你别真把我搞成你的宠君了!我们说好逢场作戏互不牵扯,我虽身无一物,但绝不会接前人的班,我会生气,后果很严重。”
商辞昼眯了眯眼睛,余光中有什么晃动了一下,他抬眼往上看去,就见少年头顶不知何时落了一个蜻蜓,那小东西扑扇着四片脆弱翅膀,要飞又舍不得飞的样子。
他看着,指尖不自觉动了一下,伸手摘下了容穆脑袋顶上的蜻蜓。
容穆连忙叫道:“哎哎,我们吵归吵,别迁怒别的东西,你给我,让我把它放了吧。”
商辞昼看他,沉声道:“你不仅招人喜爱,还总是招这些小东西喜欢,乌追今日看你的眼神都直了,现如今就连这等小虫都爱围着你转悠。”
容穆努了努嘴,小声吐槽:“你不愿意放我走,不也爱围着我转悠。”
商辞昼:“你说什么?”
容穆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蜻蜓,跑到窗边放飞去了。
等再折过身来,就见商辞昼已经完全霸占了他的小红木床。
容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