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苏峡?那是什么地方?”栖凤楼的静室中,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女疑惑的问道。
“小姐,马苏峡在荣城之西百里,地势险要,这次西路军就是折在了这里。”回话之人是个jing干的小老头,个头不高,可看他一脸的jing明相就谁也小觑不得。更何况凤凰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这个看似无奇的小老头乃是栖凤楼的掌柜,而栖凤楼又是唐家的产业,唐家的人,没有谁愿意得罪。
能让栖凤楼掌柜称呼一声小姐的,自然是千里赶来的果果,还有旁边那个猥琐无比的雷寂。老掌柜阅人无数,可也少见能把猥琐二字如此生动的写在脸上的人,但既然能与小姐同行,他也不好问及。
“唐伯,除了西路军被埋伏之外,凤凰城就没有其他的大事儿了吗?比如有什么大官啊钦差啊之类的到了凤凰城?”果果才不管西路军死了多少人又或者是怎么死的,那跟她半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倒是刘悠有没有安全的抵达这里才是重点!
唐伯皱眉想了想,摇头道:“并未听说有什么官员到凤凰城。即便真的有那种不张扬的,我也不会一点消息都听不到。”
他说的自信,可也确实有自信的本钱!马苏峡一事在第一时间就被郑鸿下了严令控制消息,可不过几天功夫他就得到了风声,甚至可能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又或许,他比郑鸿还先知道?
既然唐伯都说没有刘悠的消息,果果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是唐耀龙的亲信,能力忠心都不在话下,现在凤凰城也只有依靠这个唐伯。可刘悠既然没有死在天都城外,如今凤凰城也没有他的踪影,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
雷寂见果果丝毫不避唐掌柜,知道这是信得过的人,遂提醒道:“或者,他直接去了大营?他与他大哥一起,没有哪里会比大营更安全!”
果果反应过来,笑道:“不错不错,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想必他和刘震未经凤凰城就直接去找郑元帅了!”
“小姐说到刘震将军?”唐伯轻声问道。
“不错,正是左将军刘震!”
“可是这几ri刘将军一直在凤凰城中,并未在大营啊……”
…
…
从荣城再往西,五十余里之内尽是平原。
但他的心很快就沉了下来。
那是一堆焦土,很大很大的一堆,可刘悠知道那并不是。王振曾说,成德水领军进入马苏峡小道之前,斩杀了五千余金关帝国的步卒。而这些人,如今就被留在这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会有人再去理会。
这么多的尸体不可能就这么丢着,虽然还没有到盛夏,但一旦腐烂导致瘟疫,那损失的还是西路大军。所以索xing把这些尸体集中起来一把火烧了了事!在这个年代,火葬是一种极其恶劣的行为,都说死者为大,死了还让人尸骨无存,那就和挖绝户坟踢寡妇门一样了!但两军交战哪还有许多讲究,在西路军看来,没有让他们的尸体曝尸荒野被野狼土狗吃了已经是过于仁至义尽了。
刘悠并不怪谁,既然上了战场自然就要有战死的觉悟,既然死都死了,又何必在乎是一推骨头还是一抔黄土?只等雨一落,到时候自然尘归尘土归土,泯然天地间……
心中略有起伏,但并不会表现在脸上。刘悠如今是荣城的最高将领,他的一言一行哪怕一个表情都如同晴雨表一般,而他又是个内敛自制的人,断不会让手下人产生任何旁的想法。鲍天与刘悠并骑而行,见他面如静水,不喜不怒,见到这多飞灰一般的尸体也没有意思恐惧忐忑,心中对刘悠的评价又高了一层。对于一个二世祖来说,能做到这样,已经有些超乎他的预计了。
刘悠只是看了一眼,心中叹了一声,众人继续往马苏峡行去。
再往前行进十余里,地势便开始起伏,远远能看见一片连绵的山脉,甚至能看见山顶上的一抹白,那显然是未融的积雪,由此可见那山的海拔绝对不低。
行到离那山脉不远处时,早有西路军军士前来拦阻,这些人是早就得了伍行健的命令,控制这一片地域,防止百姓进入。他们并不知道会有什么高级将领还会到这种地狱一般的地方来,但见到黑骑的那一刻,他们明了自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刘悠这次出来带的人马并不多,用四百黑骑接管了荣城,又留了一百黑骑给易峰,尽管他不相信荣城的将领会因为整营就造他的反,但总是有备无患。所以他带着鲍天、王振和剩下两百黑骑来到了马苏峡。
没有来到马苏峡之前刘悠也设想过这里的惨状,但眼睛见到的却更比想象中的更让人心悸。
马苏峡小道的确是名副其实的一条小道,即便是刘悠这样从来没带过兵打过仗的人也知道这种地方要是没有派斥候打好前站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得的。刘悠站在马苏峡小道的这一头,只见左右两边稍低的地方已经变得漆黑,草木早就随那一场大火消失不见,连大小不一的石块都被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se。刘悠下马拿起一块小石头,用力一捏,竟生生捏碎了去!
刘悠心中暗叹一声,这样的大火,别说普通的将士,恐怕就是侯奇冷老那样的高手也飞不出去吧!刘悠清楚,大火可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产生的烟尘,烧死的人和被烟尘活生生憋死的人估计差不了多少。不久前还有着死则死矣的想法,但多少亲疏有别,看到自己国家的将士这般模样,刘悠才发现自己远不是圣人。
就像你看热闹永远都嫌事儿不够大,但自己被人当热闹看的时候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叫什么,将士的遗体都安放在哪里?”刘悠对身边一个守在此地的西路军士兵问道。
“回将军,我叫吕阳,遗体都已集中转移到山上,准备让他们入土为安。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太多太多兄弟的遗体都已经找不到了,有的……有的只剩下一半甚至更少……”吕阳不忍再说,两眼通红双拳紧握,挣扎着不掉下泪来。
刘悠长叹一声,道:“血债终须血来偿,先让兄弟们入土为安,报仇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吧!”
吕阳普通一声跪倒在地,再忍不住,以头抢地泣道:“望将军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一旁的几个士卒也一齐跪倒,高声道:“望将军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刘悠扶起吕阳,深吸一口气,对四周振声说道:“本将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手刃成德水以祭奠逝去的兄弟们!”
“谢将军!”这次不光是那几名士卒,就连黑骑也一起单膝跪倒。鲍天看着这一幕,心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