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的担子绝对不轻松,东北军内部,已经因仇杀的鲜血,蒙蔽了双眼,少壮派和元老派之间的积怨,已经由是否出兵营救少帅,方式上的分歧,演变为清算往日恩怨,个人私仇,借机发泄私愤,完全不顾大义和同袍之泽。
在这方面,唐秋离自愧不如周公,东北军对中央军的敌视,由来已久,而自己恰好是中央军的高级指挥官,若是自己去劝解,无异于火上浇油,反而激化矛盾。
周边的东北军部队,没有开往西安的迹象,应该是采取观望的态度,也是各自心里打着算盘,这让唐秋离的压力减轻很多,若是二十万东北军,齐聚西安城下,恐怕自己只有跑路的份儿
趁着西安城内的局面,暂时被定边机动兵团控制,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安排特战支队,秘密调查东北军内部的情况,以及这次兵变的真实起因。
很快,一个叫张慕陶的人,浮出水面,此人是在西安事变和平谈判期间,来到西安的,与东北军少壮派的应德田,是高中同学,而与一零五师师长刘多荃,是老乡关系,据说两人还沾点亲属。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此人并未离开西安,由刘多荃引见,以幕僚的身份,加入东北军参谋部,任高级参议一职。
张学良在南京被蒋委员长扣留后,东北军内部矛盾骤然激化,少壮派和元老派之间,达到了水火不相容的程度,而张慕陶却和两方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本身就不正常。
若是出于公心,存心化解双方的矛盾,做个和事佬儿,他不够分量,那只有一种解释,他左右逢源,两边讨好,而这样做的意图,让人怀疑。
听完秋泉的情况汇报,唐秋离的心里,隐隐约约摸出点头绪,现在,最关键的人物,就是这张慕陶,这家伙的身上,肯定有料,唐秋离的意思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弄来,肚子里的货色往出一到,什么都明白了。
秋泉心领神会,悄悄的去安排这一切,被定边机动兵团压制的各方力量,暂时的平静,为特战支队完成任务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西安城东北角,有一处四合院,平时大门紧闭,进出一把锁,和周围的邻居隔着不短的距离,应该是独门独院,这就是张慕陶在西安的落脚之地。
此时,夜色已经很深了,院子里静悄悄,各个房间都没有亮着灯,主人已经睡下,这么晚了,不睡觉的人,肯定在干着什么勾当
张慕陶还不够资格让部队给他派岗哨,别以为这样,院子里就可以自由来往,东西两侧的房屋阴影后,有两个黑影,警惕的观察院子里的风吹草动,这是两个暗哨。
单凭着阵势,就看得出院子的主人不一般,屋子里,灯火通明,所有的窗户,都被棉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外面看不到一丝光亮。
张慕陶刚刚给上司发完电报,点上一支烟,表情凝重的思考着什么,喷出的烟雾,让他的脸显得朦胧又隐晦,屋子里另外三个人,都是精壮的汉子,面容阴鸷,透着那么股凶狠劲儿,正在不知所措的看着喷云吐雾的张慕陶,屋子里压抑的安静。
张慕陶在想着西安的局势,本来挺顺利的,忽然杀出个唐秋离,雷霆手段,一举控制了西安的局势,此人不除,大事难成,终成祸患。
他感觉事情有了变化,很棘手,就给上司发去了一封电报,“西安局势,按照原计划进行,东北军内部以及与十七路军之间,导火索已经点燃,应德田等以采取行动,王以哲被杀。”
“岂料,二月三日傍晚,番号为华北独立师定边机动兵团的中央军部队,约三万多兵力,开进西安,迅速控制了局势,对冲突三方进行实际隔离。”
“二月四日上午,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唐秋离,乘专机抵达西安,并与**代表团团长周恩来举行会谈,双方达成一致意见,遂联手解决西安兵变,据查,进入西安之中央军,为唐之嫡系部队,卑职以为,此事因唐秋离的突然到来,采取强硬手段,压制各方,而困难剧增,请示下一步行动方向。”
发完电报,张慕陶心里并未轻松多少,听不见西安城里的枪声,是他最为焦虑的事情,这就意味着,冲突的各方,没有再接触的可能。
静静的院子里,忽然落下一块小石头,“吧嗒”一声格外明显,两个暗哨都是老江湖,经验十分老道,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他们岂能上当
他们依然静静的隐藏在暗影里,只不过身上的肌肉绷紧,屏住呼吸,打点起精神,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