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使婆子?是哪个?”刘氏的瞳孔猛缩。
“是柳婆子,玉雀说她本来就是那位的陪房,把她调回去给那位绣佛经。”心腹小心翼翼答道,“奴婢见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粗使婆子,就没放在心上。”此人很懊恼,要知道夫人这般重视,她早过来回报了。
“是她!”刘氏蹙着眉,她对这个婆子还有点印象,她原本是宁氏陪房,做得一手好绣活,专门给宁氏做衣裳的。当初宁氏避入小佛堂,身边没带多少人,剩下的这些可不就落她手里?这个柳婆子不是绣活好吗?那就去做粗使吧,手粗了,眼花了,看你还能不能做绣活?“她怎么就想起柳婆子了呢?”宁氏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心腹对视一眼,一人道:“听说这个柳婆子之前去过一趟,有人看到是抹着眼泪出来的,没过几天玉雀就来要人了。”
刘氏脸色一变,“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没人给我回禀?”她双眸喷火盯着下头的这几个人。
心腹把头垂得低低的,好半天,才有一人战战兢兢出来回话,“回夫人,奴婢听那跟柳婆子一起的张婆子说,柳婆子的闺女今年到了进府当初的年纪,奈何她家还有个病歪歪的小儿子没人看顾,柳婆子就去小佛堂求了那位。奴婢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不等她说完刘氏的茶杯就砸了下来,“不是大事?你觉得?你一个奴婢比本夫人还有决断?是不是这个大将军府该换你来当家做主啊?”刘氏阴仄仄的声音响在每个人的头顶上。
“夫人饶命,都是奴婢的错,夫人您饶过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那奴婢以头触地,苦苦哀求着,不一会便磕得一脑门子的血。其他人见状,对视一眼,也帮着求情。
刘氏不为所动,心中更烦躁了,不耐烦地挥手,“拖出去!”
哭喊着哀求着的那人被拖出去了,其他人均心头一凛,连动都不敢多动一下,生怕落得跟先前之人那般下场。
刘氏的一双美目斜睨着下方诸人,“想法子给我查查小佛堂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柳婆子那里也探探口风,给你们三天的时候,你们若是没用,本夫人不介意换些人手来使唤。”她重重地把茶杯往桌案上一顿,昭示着她此刻的坏心情。
几个心腹均头皮一紧,“是,奴婢遵命。”
宁氏回了小佛堂就跪在蒲团上,她凝望着佛像,久久不动。
玉雀立在她的身旁,今天跟着出门的都是心腹,然知道宁氏去皇觉寺真正意图的只有玉雀一个人。抱着莫大的希望而去,却失望而归,玉雀很为她家夫人难过。
“夫人,咱们慢慢查,一点一点查,您别难过,既然大师说时机未到,那总有时机到了的时候吧,您一定能找到少爷的。”玉雀轻声安慰道。
宁氏深吸一口气,道:“玉雀,我不怕等,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还怕多等些时日吗?我就在想了,柳婆子说他身边跟着的是个丫头和童儿,那舒大和翠心呢?他们哪去了?这些年我儿是怎么长大的?”
玉雀继续劝,“夫人,您就别想这么多了,您累了,该歇息了。您养足了精神咱们才好找少爷呀!等找到了少爷,不就知道一切了吗?”
这才把宁氏劝动,“玉雀你说的没错,我要好好的保重身体,我的展儿还在等着我寻他呢?我若是垮了,他连回家的路都不认的。”
菖蒲县举子张书文经过一路跋涉也终于到了京城,他与几个性格相投的举子一起租住在一家僻静的小院,这一片住的都是贫寒之家,离城中自然远了些,但这儿的租金低,张书文囊中羞涩,也只住得起这里。
他是个能吃苦的性子,只要有个地方睡觉就知足了,更何况还有几个性格相投的朋友,一起交流辩驳,他觉得比自己读书长进多了,所以他对这样的日子满意极了。偶尔他也会想起路上遇到的那位顾公子,感叹一番他真是个好人。
可是有一天张书文的平静生活被打破了。
这一日傍晚,张书文与几个好友结伴从书肆出来,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两个高高的壮汉,手里拿着一张画像询问他们是否认识画中之人,说若是能提供线索会有赏金。
张书文本来没当一回事,可当他看清画上的人,心中咯噔跳了一下,脸上带出些慌乱之色,这不是那位好心的顾公子吗?这两个壮汉瞧着就不大像好人,他们找顾公子做什么?
那两个壮汉也看到了张书文脸色有异,便把画递到他眼前,“你可是认识画中之人?”
张书文忍着心中的慌乱,果断地摇头,“不认识,不瞒两位爷,我们都是些穷举子,怎么会认识这位芝兰玉树般的公子呢?说出来也不怕两位笑话,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气派敞亮的公子。”他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目光注视在画上,惊为天人的样子。
张书文的朋友也纷纷附和。
那两个壮汉对视一眼,只当张书文是被画中之人惊到了,便没有怀疑其他。
自此张书文就有些心事,他总觉得自己受过顾公子的恩惠,怎么也得给他提个醒。可他到哪里去找人呢?京城其实也大着呢,谁知道顾公子在哪里?
想了又想,张书文决定去城中找一找,像那些大的客栈啦,精致的院子啦!凭着顾公子的身份,肯定不会如他一样住在偏僻的大杂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