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伯作出一副威严的模样,想要在宁非跟前摆摆祖父的威风。他的三儿子见状眉头皱了一下,暗中拽拽他的衣袖,心中埋怨,爹也真是的,怎么弄不清情况?大将军府是他摆谱的地方吗?
诚意伯看到了三儿子给他使得眼色,可两人并没有心有灵犀。诚意伯三儿子见他爹一副蒙圈的样子,只好出言提醒:“爹,您随和一些,别吓着大侄子。”
诚意伯恍然大悟,对对,他还有事要大孙子替他跑腿,可不能吓坏了他。于是他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慈爱落在别人眼里却是讨好的笑容,“大孙子,祖父跟你说个事,你不是还回漠北当镇北将军吗?你看看小小年纪身边也没个可靠的长辈支应着,祖父瞧着心里难受。这不,祖父寻思来寻思去,就打算让你三叔跟你一块去漠北,一来他是你亲叔叔,是自己人,自然会用心帮着你不让你被人欺负了去,二来你三叔文武双全,去了也能替你分忧。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三叔也不挑,捡那三品的官职与他一个就是了,他不挑,也不介意在你这个侄儿之下。”
诚意伯一副我都是为你好为你着想的样子,殊不知他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包括族长、徐其昌在内的人全都黑了脸。
“徐其华,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宁非他爹徐其昌一把就揪过庶弟,虎目赤红,抡起碗口大的拳头就往他身上揍。揍死你个不要脸的来祸害我儿子,文武双全?还真会往自个脸上贴金!徐其华除了一张夸夸其谈的嘴连个秀才都不是,到了老东西的嘴里就成了文武双全,还想打他儿子的主意,他这个当老子的还没死呢。徐其昌不好公然朝他爹诚意伯发难,自己要把怒火都撒到庶弟身上。
徐其华被徐其昌报以老拳,揍得他嗷嗷直叫,可把诚意伯心疼坏了,白着脸去拉徐其昌,“你个逆子,你打你弟弟干什么?干什么?快停手!”
徐其昌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爹是个老糊涂,又一向觉得战场上危险,肯定是徐其华这个奸邪小人的主意。哼,在他这里得不到好处就把主意打到他儿子那里,还肖想三品的官职,真当朝廷是他家开的?那官职就跟地里的大白菜似的想捡哪个捡哪个?当年他也是这样口蜜腹剑在他们爹跟前给他上眼药的。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我打死你个奸诈小人,我让你祸害我儿子!”徐其昌是新仇旧恨一起袭上心头。
族长等族人也是脸色铁青,三品官职,还不挑,胃口可真大!怎么有脸说出口的?徐氏全族除了徐其昌和宁非父子,哪里还有一个三品高官?你徐其华何德何能以一介白身就想谋个三品大员?不知道那得圣上下旨吗?
何况你徐其华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到了漠北不是给镇北将军拖后腿吗?要是仗着长辈的身份惹出祸事不还是要连累族里?
族中也有部分人想着要把儿子拖给宁非带去漠北历练,现在见诚意伯跟徐其华这般不要脸,唯恐他们惹怒了徐其昌父子,从而影响自己儿子的前程。也对这父子俩恨得牙痒痒。
因此,他们有意无意地隔开诚意伯,让徐其昌揍个痛快。等揍得差不多了,族长才使人把两人分开,“好了,其昌,消消气,跟那等无知之辈计较什么?没得气坏自己。”族长和颜悦色劝慰着徐其昌,还拍了拍宁非的手,十分和蔼的道:“好孩子,吓坏了吧?没事,有族长爷爷在,不会让人为难你的。”意有所指地瞪了一眼那个好坏不分的糊涂东西。
宁非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腼腆地笑了笑,“孙子谢谢族长爷爷的回护之情。”
多好的孩子的呀!可不能被人祸害了去!族长对宁非可满意了。
那边诚意伯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爱子,心疼得心都拧一块去了,“华儿,华儿,你怎么样?哪里疼?你应爹一声啊!”
语气中的急切和担忧让在场的人更加鄙夷,这个诚意伯果然几十年如一日地拎不清,把有出息长脸的嫡长子和嫡长孙撇在一边,反倒把两个庶出的放在心上疼着宠着。他们谁家要是有徐其昌和宁非这样的后辈还不得高兴死,唯有这个诚意伯,不看重就罢了,还上赶着糟蹋!怎么能不让他们火大?
全族人,无论日子过得怎么样,没几家瞧得上诚意伯府的,也没人愿意跟诚意伯府打交道。诚意伯本就宠妾灭妻,原配夫人去后死活不愿续弦,想把心爱的小妾扶正,被族里压制住了,他索性便让小妾当家管理府上的中馈。
别家管家的都是正室夫人,谁愿意自降身价跟个姨娘小妾交往?所以这么些年来除了那等想从诚意伯府得好处的都无视诚意伯府的存在,没有落井下石那还是看在徐其昌的面子上。
徐其华如杀猪一般捂着眼睛哀嚎着,“爹,爹,我全身都疼,疼死了,大哥下手真重,他这是想打死儿子呀!爹,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是不是要瞎了呀?”
都这个时候他仍是不忘告徐其昌的状,众人脸上的讥讽更浓了。宁非看得很清楚,他爹虽然打得用力,可都不是什么要害的地方,怎么就把他打死了。
“三叔,这话可不能胡说!我瞧得清清楚楚的,我爹都气蒙了,十成的劲儿顶多使出二三分,要真存心想打死你,你这会还能这样中气十足地喊疼?族人都瞧着了,你可不能冤枉我爹!”宁非替他的喊冤,“再说了,长兄如父,我爹是你兄长,怎么就不能教训你一二了?”
徐氏族人都纷纷附和,指责徐其华说谎搅事告瞎状。可把徐其华的气坏了,觉得全身更疼了,叫唤得更大声了。一个劲“我的眼睛,我要瞎了”地干嚎着。
这可把诚意伯心疼坏了,看向长子的目光似淬了毒一般,“你这个不友不孝的逆子,你弟弟怎么惹到你了你下这样的毒手?老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无情无义阴毒的玩意?早知道,早知道——”他气愤的脸红脖子粗,一时憋气说不出话来。
徐其昌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爹,心头连点波澜都不起,对这个爹他早就绝望透顶,“早知道爹你就一把掐死我了是吧?可惜我活下来了,活着长大了,还活得比你那心肝肉生得庶孽有出息多了。爹,你信不信我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他?”他冷冷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徐其华。
诚意伯更是惊怒,“你敢!你个没有人性的!我,我到衙门告你去,对,我要告你忤逆不孝。”
地上的徐其华心里可得意了,跟着叫嚣,“爹,告他!告他!”等他被定了罪下了大牢,大将军府就是他的了。
徐其昌连眼皮子都没撩一下,满脸都是嘲讽,“爹要告我?何必去衙门呢?毕竟儿子我位高权重,衙门敢接你的状子吗?你要告我还是到圣上跟前才更好,圣上是至孝之人,见不得人忤逆不孝。”顿了一下,“不过爹你可得想清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告我不孝可要拿出证据,毕竟每年四时八节的我这个被赶出府的嫡长子可从没落下过,就因为我这个长兄管教了一下庶弟你就要告我?可别忘了不孝之前还有个不慈呢。毕竟您老的丰功伟绩全京城都看着呢。”
“你,你!”诚意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