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个每次见到自己都不屑地大声喝斥自己的父亲吗?
这就是那个风仪俊朗的父亲吗?
傅庭筠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她求证似地朝兄长傅庭筀望去。
傅庭筀目光闪烁。不敢与她对视。
这就是那个大声训斥她有辱门楣的哥哥吗?
傅庭筠失望之极。
她昂首从父亲面前走过。
兄长傅庭筀脸色青白地连连后退,直到脊背挺在了大红色的落地柱上,退无可退,这才停下脚步。
傅少奶奶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目不斜视地朝前走。
游廊里那些抓着修家的小厮们放开了修竹。纷纷屏气凝神地贴墙而站,生怕她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重获自由的修竹家的含泪迎了上来,曲膝给她行礼:“九小姐!”语气微顿,恭敬地称了赵凌一声“赵大人”。
赵凌给了她长辈忠仆应有的待遇,朝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在厢房外站定,抱拳行礼,朗声道:“傅夫人,晚辈赵凌,和令爱奉命来见。”
“你,你们进来吧!”屋子里传来一个虚弱无力的女声。
是母亲!
傅庭筠激地望了眼赵凌,和赵凌恭声应“是”,进了屋子。
大白天的,屋子还是很黑,一脚踏进去,她有片刻的盲然,过了一会,她才看清楚屋里的景象。
大热天的,糊了高丽纸的窗棂紧闭,空气中弥漫着紫檀香的味道,屋里子更显闷热。
靠墙的架子床挂着白色的夏布帐子,此时帐子半掩,一个骨瘦伶仃的妇人拥着床月白色的杭绸薄被倚在藤黄色的杭绸迎枕上,幽暗的室内,她一双大大的杏眼浑浊无神,像脱去了光华的珍珠,如美人迟暮般让人唏嘘。
赵凌暗暗吃惊。
想当初,傅夫人面如满月,目如秋水……
傅庭筠已跪在了母亲的床前。
“母亲!”她握着母亲放在薄被上瘦得满是青筋的手,泪流满面,“您,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傻孩子,”傅夫人有气无力地露出个淡淡的微笑,“我病了,自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好像不愿意谈这个话题,吩咐修竹家的,“把灯点上吧!”然后望向了站在门口的赵凌,“你是赵凌吧?走过来,让我看看!”
赵凌应喏,神色谦和地走了过来。
屋内一片昏黄,修竹家的点了灯。
傅庭筠看得更清楚了。
母亲的鬓角,青筋暴露。
她不禁又喊了声“母亲”,语气显得忧心忡忡的。
傅夫人冲着女儿笑了笑。
修竹家的将灯移到了床前的小几上。
柔和的灯光照在傅夫人的脸上,让她的表情平添了些许的静谧,多了几分温和。
她仔细地端祥着赵凌。
眼前的男子已不是她记忆中落魄模样。他表情平和。目光坚毅,身材高大匀称,眉宇间透着强大的自信。让他还很年轻的面庞带着几分威严,变得出类拔萃起来。
她的目光不由地朝女儿望去。
女儿妙目含泪,神色显得有些黯淡。可那雪白的肌肤,红润的嘴唇。却让她妩媚得如同那五月的好风光,和赵凌一个持重,一个娇美,珠联璧合,如一对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