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了是自杀,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校负责人听甄暖这么说,不满地打岔,生怕她要说人是他杀。
甄暖愣愣地抬头,脸一红,咬咬嘴唇,顶嘴似的道:“你们说你们的,我做我的。”
关小瑜等现场的同事们全扭头看过来,看“小猫”甄暖发威,眼中都带了惊讶和笑意。苏雅也觉得有了丝趣味。
校负责人天生不爱不听话的“被管教者”,看她颜小又是女的,更不信服,刚要再说什么,
言焓直接偏了一下头,不耐烦:“老白,把人请出去。”
“好嘞,不要破坏现场。”老白特维护甄暖,早就等着老大下令了,立刻乐颠颠地把负责人连请带送地推出去关上门。转身便冲甄暖竖大拇指:“小猫,就该这样!”
甄暖心头微微发热,知道大家都在维护她。可……
究竟是谁最先私底下给她起了个猫咪的绰号,一点儿都不酷。关小瑜的代号都是“大鱼”来着。她心里一堆宽面条眼泪。
她很快又继续认真查看,一旁的小松有些奇怪:“老师,一般来说,缢死的人脸色会发绀啊。”
甄暖解释:“通常侧位、前位或不全位缢死时,静颈动脉压闭不全,血液进入面部造成瘀血,就会发绀,粘膜出血。
可如果出现少数情况,像正全位缢死,绳索完全压闭静颈脉、颈总动脉和椎动脉,面部血液循环停止,处于贫血,脸就会苍白。”
小松一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是这样。”
苏雅也微微侧目,发现甄暖在工作时的状态和平时判若两人,或许真如言焓所说,她是个很专业的法医。
“绳索对颈部压迫时间长,形成的缢沟很固定,深且窄,是细而硬的绳索造成。沟底印出了绳子表面的花纹。”
甄暖拿起死者头部旁边的一段粗糙的麻绳,
“与现场发现的绳索一致。绳索为封闭式单环套。
另外,缢沟是典型的八字形,马蹄状,下深上浅,为悬挂吊缢,排除在地面勒死后挂上去的可能;
只有一条缢沟,也排除在别地吊死后移来此处的可能。
颈后还有身体其他部位没有痕迹,不是人强迫。”
甄暖有条有理地观察分析着,只是一双眼睛认真细致地看着,便清清楚楚地排除了多种可能性。
虽然刑警和旁人一眼看见便认为自杀的可能性极大,但只有等她开口了,她的说法最让人定心。
她一字不漏地翻译着死者的身体遗言:不是以其他方式死后被挂上去,不是在别地吊死又移过来,也不是被人勒死后再挂上去。
谭哥在一旁看着她说完做完,拍了一下手,对她竖起大拇指。
苏雅亦稍稍惊叹。她一直认为自己专攻的心理分析和犯罪画像领域很神奇很厉害,法医只用看看死者是怎么死的就好,破案交给专业的刑警。这一次倒让她开了眼。
言焓低下头,声音更低,道:“下次还问我她是凭什么被招进来的吗?”
苏雅不做声。
言焓其实并没有面试甄暖。他在外出差,程放发过来最后两个名单,资料和面试视频。甄暖的表现很怯场,但因技术好也就没被刷下去。
言焓敲定甄暖的原因很简单:沈弋的女朋友。
小松问:“老师,这么说,是自杀了?”
到了这里,甄暖却轻轻蹙眉了:“有一个地方很奇怪。”
“哪里?”
“身体和脖子上的挣扎痕迹太少了。”甄暖说,“脖子上几乎没什么摩擦和挫伤,也没有绳索偏移的痕迹。上吊后在重力的作用下,绳索会强烈压迫气管和骨头,让人极其痛苦。人即使是自杀,也会剧烈挣扎。而且……”
她捏住死者脚底的猩红色高跟鞋跟,轻轻一拉,稍稍宽大的鞋子就脱落了下来,
“为什么挣扎时,这么宽松的高跟鞋没有掉下来?”
甄暖悠悠说着,忽然想起关小瑜给她讲的鬼故事,说是午夜12点,穿着红裙和红色高跟鞋吊死的女人,心怀仇恨,会变成厉鬼。
甄暖看一眼死者胸口红线吊挂着的钥匙,无法解释这个密室,可死者的身体告诉她:
“她死的时候,这个所谓的‘密室’里一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