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任村长孙元化教他的。
听说,这种传统的来头还挺大,是茅元仪在草包皇帝那里学来的一招,说什么‘治国理政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反正就挺玄乎的。
“哎呀,那天把村长您当成奸细给捆绑起来,实在是不好意思,您千万别见怪哟。”
“村长,家里有婆姨没?没有的话给嫂子说一声,我给你物色一个。”
“对对对,听说邻村有个秦寡妇,克死三个男人了,要不村长考虑一下?我看你这人丑笨丑笨的,应该是个命硬之人……”
……
好不容易脱身,回到小庭院时,孙传庭的一张脸,因为长时间保持微笑,都快僵硬了。
他蹲在水井旁洗脸。
瞅着水面上映照出来的老脸,生了一会儿闷气。
明明挺帅气的!
茅剃头那老小子有什么好的,怎么村里人都说人家茅大先生如何如何,你看你们这些男人如何如何,简直就……
“孙先生回来了?”
正在自怨自艾时,顾亭林、黄梨洲二人推着鸡公车回来了。
“孙先生一过来就当村长,实在令人羡慕啊,”黄梨洲一边洗脸,一边感慨不已,“咱在江东也算是有点名堂,觉得读了几本圣贤书,会写几首歪诗,便觉得放眼天下,空无一人。
不曾想,一到这董志塬上,咋冒出来的人物,一个比一个令人敬服!”
顾亭林也是感慨不已。
他们二人在江东的读书人中间,声名显赫,本想着寻到茅元仪这里来,怎么也能混一个‘狗头军师’。
最不济,也该是卧龙雏凤般的人物。
结果,连个村长都混不上。
“整日躲在书斋里,能有什么出息?”
“行万里路,破万卷书,古人诚不我欺也!”
听着两个风流才子在一旁自怨自艾,孙传庭的心情方才渐渐好转起来。
他都有些奇怪,以他的年龄、阅历,怎的如一个少年人那般,开始计较起这些有用没用的来了?
“我这个村长当的莫名其妙,今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两位请教呢!”
孙传庭躬身就是一礼。
黄梨洲、顾亭林二人赶紧还礼,道:“不敢当。”
三人开始动手做饭。
两位年轻人轻车熟路、刀法娴熟的擀面、切面,不到一盏茶工夫,一大盆鸡丝炒面就出锅了。
这一点,让孙传庭再一次感叹,他这个曾经的‘榆林镇都指挥使’,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对了村长,洪老夫人那边你去过了没有?”
吃饭时,顾亭林突然问道。
“洪老夫人?”孙传庭一愣,“哪一家?”
“就是洪承畴老娘的家里啊,”黄梨洲笑道:“就在村后面的山坡上,最高的那一户人家。
听人说,她是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的老娘;
当初,因为看不惯儿子的混账样子,苦口婆心的说教后,却丝毫不见悔改,一怒之下,干脆搬来董志塬上了。”
“老夫人多好的一个人,都是让那混账儿子给气坏了!”
顾亭林补充一句。
孙传庭再一次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