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稍微挣扎一下的话就有可能让自己的眼球撞到那枚这样锋利的银针。
这根银针尖锐的枕头就会噗通一声,刺入眼球中去。
女人白皙的脸上不断地流汗,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地往下滴落。
男人手中的针越来越靠近,越来越靠近。
他的针尖已经可以碰到女人长长的黑色睫毛了。
男人手中的针尖最终并没有刺入女人明亮深邃的眼睛里面。
男人手中抓着一把盐——不是那种精制的细如粉尘的盐,而是那只粗大的一颗一颗有着尖锐棱角的粗颗盐粒。广东粤西地区某些城镇做一道名字叫“盐焗鸡”的时候,厨师用到的就是这种粗大的盐。
男人布满皱纹的拇指和食指撑开了女人右眼的上下眼脸,露出眼皮下的血红的地方。然后把那一粒一粒的盐粒塞进了女人的眼脸当中。
女人右眼睛开始大把大把地流眼泪,甚至开始充血,流淌出融合着盐水的鲜红的血液来。
女人浑身都在发抖挣扎。
那是怎样的一种疼痛啊,平时一粒很小很小的细微的沙粒吹进眼睛里面,都会痛得死去活来,浑身不舒服,而现在是大颗大颗的盐粒,这些盐粒有着粗糙尖锐的棱角。
木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巨大声响,像是巨人的颤抖。
男人拿出长长的银针,穿上白色的纱线。
尖尖的针刺入女人眉毛和眼睛之间的皮肤,针尖刺入柔软的皮肤的那一刻,刺入的部位的皮肤动了一下,发出噗通的一种声音,就像刺入柔软的橡皮玩具,然后针头穿过来。
男人拉扯纱线的时候,纱线和眼皮的肉摩擦时候发出吱吱的声音。从**穿过的白色的纱线上面粘了一缕一缕鲜红色的肉丝。男人再次把针头刺入眼睛下面的皮肤——男人在用长针缝合着女人的右眼。
一针一线地缝合着,每一个刺口,都流出鲜红的血液。
女人的右眼已经被缝合起来了,却已经肿大起来,眼睛里面仿佛塞入了一只核桃,把单薄的眼皮高高地顶起来,膨胀的眼皮在电灯泡的灯光下发出柔滑的光泽。
女人左眼也一直流着泪水。
她甚至开始呕吐,大口大口地呕吐,只是因为口中塞着布团,所以流不出来。
可是,那一刻,男人却看到女人完美无缺的左眼里面流露出的却不再是恐惧,而是深深的怨恨。
浓烈的怨恨,仿佛化成有形的风,从女人的眼睛中刮出来。
又像一把明晃晃的刀,一刀一刀地砍在男人的身体上。
男人被女子的眼神吓得竟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盯着女人,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而在木房间处有一个裂缝。
裂缝外面,有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充满稚气的眼睛,正在望着房间内所发生的一切。
楔子二心型尸体
十二年前,深夜,无风。
某个城市的郊外。
一间破旧不堪的阁楼,窗门紧紧地关闭。木窗已经很陈旧很年代久远,曾经油着的漆已经在岁月的摧残中剥落,露出死人骨头一般深深浅浅的迷宫般的纹路。这是一间潮湿的木阁楼,空气都是湿润的。接近墙角的地方,生长满了一堆一堆黝黑的霉斑,甚至生长出了一些柔软而黑色的菌类,散发出糜烂的难闻而诡异的味道。几条表层滑腻光泽的蚯蚓般的虫子在潮湿的墙角缓缓地蠕动着,银白色的光泽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一只身体突出很多毒瘤的巨大的蛤蟆趴在墙角的一块红砖头上面,嘴巴不断地吞吐着。
这间房子光线却很明很亮,天花板上挂着三个黄澄澄的灯泡,把整间屋子照得如同白昼。右手边的那只灯泡是刚刚换上的,因此很明亮,黄色的光线像一层柔软的金粉,洒在木板上。
砰——砰——
从十一点三十二分钟开始,屋子内就一直响着这样的声音。这种声音任何人都不会感到陌生,大部分人都曾经听到过。例如某天的傍晚,心情很好很舒畅的妈妈心血来潮骑单车去市场买了几斤猪骨回来,准备熬一锅鲜美的猪骨汤。那个时候,你就会听到这样相似的声音——锐利的菜刀砍在坚硬的白骨上面,白骨断裂时候,就是发出现在这般的声音。
那里蹲着一个身材臃肿的男子,看不到他的脸容,因为他正背对着全神贯注地在做着一件事情。男子穿着一件青色的背心,背心已经被汗水染湿,因此那部分颜色变得更加浓重,变成了墨绿色,在背面颈椎下方的位置,背心穿了两个小孔,露出几条青色的毛线。男子的肩膀裸露在灯光下,因为出太多汗水的缘故,所以看起来他浑圆的两个肩膀都涂满了一层粘腻的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