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闲聊了一会儿,崔家仆役又有诗词抄送过来。
郑山长拿起纸笺看了看,不由叫了一声好,抬头望着刘澄甫的父亲刘锐道:“刘公教的好儿子啊,这首《咏花林疃》当真是妙啊,深得魏晋遗风,恬淡悠然,文采斐然,当得佳作!”说着郑山长把刘澄甫的那首七律《咏花林疃》朗声读出。
众人都是识货之人,这首诗写得着实不错,又给刘锐的面子,不由轰然叫好。
刘锐对众人抱手行礼道:“众位过奖了,这小子当不得众位夸赞!他那诗也是无病**,大家不要当真,好端端的一个读书人,不求上进,却学隐士,他要真敢那么做,我还要修理他呢,哈哈!”
众人也是大笑。
郑山长又翻了翻另一张纸笺,看了一眼,不由得“咦”,这首七绝小诗也很不错,别有一番滋味,说着郑山长吟道:“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画舫上的众人除了衡王朱佑楎,大多年纪不小了,听到这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不禁感慨万分。
是啊,桃花凋零化作春泥,却滋养了桃树,以使来年桃花开的更盛。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自己年纪大了,如同就要凋零的桃花,却还要为子孙去打拼,力图给自己子孙留一下一份更大的基业。以物喻人,此诗确实令人感慨万分。
“这首七绝是哪位才子写得?”众人不禁有人开口问道。
郑山长看了看纸笺上的署名,只是署着钟宇,并没有写身份,想是没有功名了。有功名的人,大都会署上某某科秀才、某某科举人。
郑老笑着对众人道:“这位才子名叫钟宇,想来是个白身,不太出名!”
众人听了名字,不禁都摇头,表示不曾听过。当然钟宇如今在青州百姓中的口中早已是名人,传说中能开天眼、拘魂魄的阴阳神断,不过在座的众位达官豪绅显然不屑于、也不关注关注民间的传闻,是以无人知道钟宇的名字。
知府洛少华听到钟宇的名字时,不由得脸色一沉。
众人中却有一个老者道:“那个给云竹轩头牌月巧姑娘做‘人生只如初见’妙词的才子,不是就叫钟宇吗?”说话正是刚才指出那首《青玉案》中的若只如初见,有抄袭钟宇《木兰花令》嫌疑的那位老者。老者姓马,马家也是青州的大家族,先祖马愉是宣德二年的状元。他的儿子经常出入云竹轩,是以知道此词的作者叫钟宇。
衡王朱佑楎笑道:“那首《木兰花令》我也看我,写得倒是很唯美,看来这位才子也颇具才情啊!”
知府洛少华听到衡王殿下赞扬钟宇,不禁出口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钟宇只是一个不思进取的惫赖书生罢了,这个书生本来是一个秀才,因为品行不端,被下官上奏朝廷给革去了功名。如今据说流连青|楼,不思进取,整日做些淫|词滥调。”
张知县听了起身对朱佑楎行礼说道:“回禀殿下,这个钟宇如今是下官的师爷,倒是办事颇为得力,据下官所知,这钟宇并无劣迹!”
“这诗中‘落红’二字,若不是淫|词,是什么?他那词也是送给青|楼名妓的,不是流连青|楼是什么?”
这话就有些强词夺理了,大家都知道这落红指的是飘落的桃花,可是谁有敢保证钟宇这首诗的遣词造句,没有从那个“落红”得到灵感呢!
张知县眼见洛知府望向自己的目光很冷峻,不过他还是开口替钟宇辩解,顺便说了钟宇查出的那两件案子和想出来那用水车分三层翻山取水的妙法,以证实钟宇确实不但是个才子,还是个干才!
张知县本就与洛知府不睦,不过这等与洛知府当众唱反调,可是绝无仅有的。不过张知县虽然受洛知府辖治,不过只要不被张知府抓住把柄,他倒也不怕洛知府拿捏他。
张知县知道钟宇是个人才,早晚非池中之物,他曾答应钟宇尽量帮他恢复功名,是以眼见衡王殿下对他颇有赞赏之意,便出口替钟宇说话,也算一种投资。至于和洛知府的关系,反正他本就与自己不睦,索性直接摊开,洛知府想要整治自己,多少得估计一下名声人望!况且洛知府儿子流连青|楼以致不举,还得了花柳,早已让他的名声大毁,必不敢轻易再做有损名声的事情。
衡王朱佑楎听张知县讲述钟宇的事情,倒是频频点头,不过他倒没有再出声赞许钟宇,算是给洛知府留个不少面子。
此时的钟宇正在跟刘澄甫闲聊,丝毫不知道画舫上张知县和洛知府的明争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