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山水之源,与生俱来便充斥着一股灵气,永不枯竭,行于地下。地中有气则发生万物,土高水深草茂林密之地,则必定气旺。气之旺衰就自然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地貌,这地貌就和人的长相一样,大至可以分为八种相格,分别为:威、厚、清、古、孤、薄、恶、俗。
威、厚、清、古为四杰地,多有天灵地宝,称为“红羊”。
孤、薄、恶、俗为四丑地,鲜有天灵地宝,称为“黑羊”。
有阴必有阳,有圆就有缺,外八行里自古就有着这么一伙人,南方叫作“憋宝”,北方叫做“相灵”,民间则都称为“牵羊”,自称为“羊倌”。
南北两派找宝与取宝的方法,不尽相同,手段上也是各有千秋,但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为了那些鲜为人知的“天灵地宝”。
天灵地宝说白了,其实是两种东西,一种是天灵,一种是地宝。
天灵一般都是活物,是些有灵性,有道行的畜生。一般都是通过吸收日月山泽之气,使之在体内慢慢的演变,天长日久,身体发生了变异,从而体内生“宝”,但是这种机率,不足万分之一,可遇而不可求。
成了精的蜈蚣身上有“定风珠”;成了气候的狐狸身上有“火云丹”,这些都是世间难得一遇的宝贝,真正的无价之宝。所以一般把修行在“一甲子”以上才结出的灵物称为“上灵”;而“一甲子”以内的则称为“中灵”;至于那些“牛黄马宝”,虽然也是价值不扉,世间难求,但也只能算为“下灵”。
“地宝”一般都是死物,虽说是死物,但是这类东西也是灵气充沛,独得天地之精华。
金银珠宝埋在地下的时间要是长了,就会幻化出人形来,而不同的宝贝幻化出来的人形也不一样,有句口决概括为:金银童子玉娇娘,珍珠小妹,奇器丑郎。牵羊人就可以根据幻化出来的人形,猜到地下所埋的宝藏到底是什么宝贝。
民间传说最广的就是成了精的人参,会变成*人参娃娃,蹦蹦跳跳出来玩耍,只要用根系了红线的针别在他的身上,天亮后就可以找到千年人参。
这些能幻化成*人形的宝物都称得上是“上宝”,极为罕见,世间少有;而那些奇花异草,虽得日月之精,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但是也只能称得上为“中宝”;至于地下埋着的金疙瘩或是银块子,还有什么珍稀草药,就算是价值万金,也只能称为“下宝”。
天灵地宝之下的其它东西,行内都称之为“瓜”,按其珍稀贵重程度,粗略的分为“大瓜”和“小瓜”。但是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界限,就像人参一样,十年以内的还是小瓜,百年以上的就算是大瓜了。而他先前挖的那些药材虽然也值几个钱,但是连“小瓜”也都称不上。
老羊倌走在前边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一边走,一边告诉徐青山,这“天灵地宝”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得到的,这和采蘑菇是两码事,有的人甚至是找了一辈子,结果连个“中灵”或是“中宝”都没有见到过。有灵气的地方未必就会有“宝”。
就算是上清上古之地,也未必肯定就会生有宝贝,只不过相比那些“丑地”,有宝的几率要大一些。
老羊倌说到这儿,长叹了一口气:“唉!当年我和我师傅在这儿牵羊,为的就是赤血宝蟾的蟾衣。那蟾衣虽然比那定风珠还有火云丹要差点儿,但好歹也能算得上是‘中灵’了,虽然没有得到,但这辈子也算是开了眼了。”
徐青山在后面听老羊倌娓娓道来,心里暗自吃惊,这才知道,原来老羊倌当年失手竟然是栽在了“中灵”上,那“赤血宝蟾”又是什么东西呢?听话里的意思,好像很不简单,竟然还只是“中灵”,要“上灵”就更不敢想象了。突然想起前阵子,老羊倌经常拿回来的那些药材,这时才有些恍然大悟,便问老羊倌,先前那些药材是不是就是他在这山上找到的“宝”,应该算是“地宝”了吧?
老羊倌回头冲徐青山撇了撇嘴:“你以为地宝那么容易能找的到,隔三差五就弄点回来?那些东西,根本就放不上台面,连个‘小瓜’都不是。要是放在以前,碰上了都懒得理会,现在是事儿都赶在一起了,没办法,才顺手牵羊给弄了回来,这要是在过去,一个牵羊的,还满山遍野的刨草药,说出去得让人笑话死!”
徐青山一伸舌头,不吱声了。
老羊倌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不远的一处山凹冲徐青山说道:“小山子,其实我上山来不为别的,你看那边的山凹,前不久我就发现那里有突然有一股青灰之气冲天弥地,好像是来了什么野羊,不过一时也不好断定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一直也没敢轻举妄动。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牵羊这玩意儿,没有一定的把握,千万不能逞强,整不好,羊肉吃不着,倒空惹了一身膻。”
徐青山闻听,敢紧伸脖子往过看了看,可是前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就问老羊倌,说的到底是哪里,他怎么看不到有什么山凹,什么青白之气。
老羊倌用手指了指斜前方,让徐青山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也就是五百米左右的样子,就在那两棵榛子树附近。
榛子树?
徐青山眼珠瞪得跟灯泡似的,也没看清到底哪有榛子树,看了看老羊棺,不禁苦笑:“师傅,你这是张天师画符,连人带鬼一起蒙吧?别说五百米,这五十米外,都看不清楚,还榛子树,真的假的啊?”
老羊倌抬头看了看天,冲徐青山叹了口气:“倒是忘了,你也算是肉眼凡胎,看不清楚也不能怪你。这眼睛也得专门的练习后才能适应夜里的光线,夜视能力是牵羊人必须俱备的基本功,没有三把神沙,也不敢倒反西岐。就在这深山老林里的,要是啥也看不清,一百条命也不够糟践的,还牵个屁羊啊!”
徐青山皱了皱鼻子,又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对面,依然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一脸扫兴,冲老羊倌念叨道:“老爷子,听你这话,这也太神了?你这和孙猴子打一架,三百回合都难分胜负,还会不会腾云驾雾、七十二变啊?”
老羊倌冲徐青山“呸”了一口:“真要是有那么神,我还深更半夜跑出来遭这洋罪,你那脑袋整天不知道寻思个啥,一阵明白,一阵糊涂。要说这里面的道道,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听个乐呵也就完了,也就别打听了,打听也是白扯,趁早就断了这念想得了!”
徐青山一听这个,用手下意识的捂了捂裤裆,心里一阵恶寒。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老爷子,你说我能不能先结婚生子,后学这牵羊呢?”
老羊倌闻听,差点就气的倒仰,上下扫了一眼徐青山:“你个猴嵬子,亏你倒是想得出来啊!这憋宝也好,相灵也好,都没有娘们干的,就是因为如果身上阳气太弱,难免招上些邪性东西。人只要一结婚,体内阴阳二气互融中和,再去牵羊寻宝,什么阴邪之气都得招上,整不好就得当场死那儿,你这馊吧主意趁早别想,纯是寿星佬上吊,自己活够了。”
徐青山摸了摸脑袋,自讪的笑了笑:“我就是问问。”
什么东西都是一样,一旦产生了好奇心,总想知道个究竟。
徐青山也一样,只不过一想到要一辈子打光棍,心里总有点纠结,有些犹豫不决。娶媳妇这回事,他虽然也是懵懵懂懂,但是毕竟老大不小了,平日里,没少听结婚的工友闲时扯些荤段子,听的他们几个小年轻的一个个面红耳赤,血往上涌,做梦都寻思着能娶个媳妇,用这个当代价,实在有点太大了。
晃了晃脑袋,长叹了一口气,这事暂时也就先放下了。
眼见月亮都已经偏西了,爷俩也不多耽搁了,借着月光,一前一后,便往山下走去,一边走着,一边闲聊。
说着说着就又说到了娶媳妇这件事上。老羊倌信心满满,胸有成竹的让徐青山不用惦记,用不了几天,他一旦看出这只野羊的路数,以他的能力,肯定能把它圈住,就算不是什么天灵地宝,娶个媳妇应该还够了。到时候,就给大英子家过彩礼,把大英子风风光光的娶过门来,热热闹闹的操办一场,流水席吃它五天,也扬眉吐气一回,然后就消消停停的等着抱孙子。
徐青山看着老羊倌斑白的头发,心里一阵感动,老羊倌别看平时和别人说话办事八面圆通,虚虚实实,也没个老成样,但是对他,那真是实打实的好,就算是亲爹也未必能做到这样。眼看着都快到了安享晚年的岁数了,竟然还会了他的事铤而走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别看老羊倌嘴上说的轻松,他知道,这事肯定也不是容易事,一想到老羊倌刚才说起的那段旧事,徐青山心里不免隐隐有些担心,打心眼里不想让老羊倌再去为他冒这个险,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里犹豫不决,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