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看清楚灰影中共有两人,一个灰袍僧,携着一个少年。
潇湘子和尼摩星二人缩身在长草丛中,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显然是吓极了。
杨明身怀佛道两门的顶级神功,年纪虽不过三十五岁,但却是江湖上少有的武学百晓生,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功无所不晓,此时见了那僧人的身形步法,却暗暗称奇:“这人的轻功未必在我之上,但手上拉了一少年,在这陡山峭壁之间居然健步如飞,足见不是占了轻功的便利,乃是内力深厚无匹的缘故,看他身法武功似乎不是江湖名家,但功力竟可和四大宗师、郭伯伯相匹敌,怎地江湖之上从未听人说起有这样一位人物?”
那僧人奔到高冈左近,四下张望,不见人影踪迹,当即向西峰疾奔而去。
郭襄忍耐不住,大声叫道:“喂,和尚,那两人便在此处!”她叫声刚出口,飕飕两响,便有一枚飞刀、一枚丧门钉,向她藏身处急射过来。
杨明袍袖一拂,将两枚暗器卷中托在手心,郭襄内功不深,叫声传送不远,那僧人去得快了,竟没听见她呼叫。
郭襄见他足不停步的越走越远,急道:“杨大哥,你快叫他回来。”
杨明长吟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这两句话一个个字远远的传送出去。
那僧人正走在山腰之间,立时停步,回头说道:“有劳高人指点迷津。”
杨明吟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僧人大喜,携了那少年飞步奔回。
潇湘子和尼摩星听到杨明的长吟都吓得心惊肉跳,听声音就知道这人内功深厚精纯乃是劲敌,那个秃驴回转了两人就不是对手,再加上这个人两人再无逃脱可能了。
两人相互使个眼色,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向东便奔。
杨明担心那位高僧追赶不及,就将飞刀和丧门钉甩出,两股激流风劲袭面,宛如刀割,潇湘子和尼摩星忙停步躲闪,就是这一顿之间那个和尚已然赶回来了。
潇湘子和尼摩星也看清楚了拦截自己两人的杨明,眉头一皱,当即取出铁蛇和哭丧棒站定。
那僧人赶回来看到现身的杨明和郭襄,竟不理睬潇尼二人,先向杨明二人合十行礼,道:“少林寺小僧觉远,敬谢二位居士高义。”
杨明看这僧人长身玉立,恂恂儒雅,若非光头僧服,宛然便是位书生相公,和他相比,黄药师多了三分落拓放诞的山林逸气,朱子柳却又多了三分金马玉堂的朝廷贵气。
这觉远五十岁左右年纪,当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恢恢广广、昭昭荡荡,便如是一位鲍学宿儒、经术名家,说起来单比气质已经是仅次于清玄真君老人家的人物了。
杨明不敢怠慢,上前深揖一礼,道:“小子杨明,拜见大师。”心中却自寻思:“少林寺的方丈、达摩院首座等我均相识,他们的武功修为似乎还不及这位高僧,何以从来不曾听他们说起?”
觉远恭恭敬敬的道:“小僧得识杨居士尊范,幸例如之。”向身旁的少年道:“快向杨居士磕头。”
那少年上前拜倒,杨明还了半礼。
杨明道:“贵寺罗汉堂首座无色禅师豪爽豁达,与在下相交已十余年,堪称莫逆。五年之前,在下蒙贵寺方丈天鸣禅师之召,赴少室山宝刹礼佛,得与方丈及达摩院首座无相禅师等各位高僧相晤,受益非浅,其时大师想是不在寺中,以致无缘拜见。”
剑仙杨明名满天下,但觉远却不知他的名头,只道:“原来杨居士和天鸣师叔、无相师兄、无色师兄均是素识。小僧在藏经阁领一份闲职,三十年来未曾出过山门一步,只为职位低微,自来不敢和来寺居士贵客交接。”
杨明暗暗称奇:“当真是天下之大,奇材异能之士所在都有,这位觉远大师身负绝世武功,深藏不露,在少林寺中恐亦没没无闻,否则无色和我如此交好,若知本寺有此等人物,定会和我说起。”
杨明和觉远呼叫相应,黄药师等均已听见,知道这边出了事故,一齐奔来。
杨明和觉远说话之际,众人一一上得冈来,当下杨明替各人逐一引见。
觉远大师并不知身前的洪黄郭等都是大宗师和名动江湖的高人,但却知道尹志平和全真教的大名,于是上前恭谨施礼,然后让身边的少年上前磕头。
觉远见礼已毕,合十向潇湘子和尼摩星道:“小僧监管藏经阁,阁中片纸之失,小僧须领罪责,两位借去的经书便请赐还,实感大德。”
杨明等人一听,已知潇湘子尼摩星二人在少林寺藏经阁中盗窃了甚么经书,因而觉远穷追不舍,但见他对这两个盗贼如此彬彬有礼,倒是颇出意料之外。
潇湘子两人却是不认,然后觉远大师又将二人如何被蒙古士卒打伤,自己如何将两人接入寺内养伤治疗,两人如何盗窃了四卷达摩祖师东渡时所携的古籍原本的《楞伽经》,还有经书中藏着一部九阳神功的事情一一说了,想请众人评理。
不过潇湘子二人既然盗窃经书,自然不肯轻易承认,反而胡搅蛮缠,说了许多的借口理由。
觉远大师迂腐不堪,却一直被潇湘子两人牵着鼻子走,他身边的少年弟子却眉头一拧,沉声道:“师父,这两个恶徒存心不良,就是要偷盗宝经,岂是能信他们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