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上的伤口和失血,春日川柊吾好像连皮肤都变成了一种不健康的惨白色泽,手抬起时能让人看见手背上清晰的青色血管,脖子上裹了好几层的纱布盖住了狰狞的伤口,单薄的病号服也盖掉了腹部和肩膀处的绷带。
像是想把昨晚的压抑气氛驱散出去,病房内的窗帘一直是拉开的,午间格外和暖的阳光撒在床上,将男人本就是栗色的头发照成了另一种更浅淡的色泽,连同眼睛一起。
松田阵平过来时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对方被发丝微微挡住一些的右眼。
那只眼睛被光照成了很浅很亮的颜色,异化成为了无机质的玻璃球,因为在想其他事情,眼睛被恍惚覆盖住的样子和春日川柊吾仰起头的角度与他最恐惧的画面重叠起来,把他总直接带回了昨天那个猛是血腥味的房间里。
有那么一瞬间,松田阵平恍神之下好像在阳光间窥见了那人满身是血捂住脖子靠在墙上的样子,眨了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刚才不过是错觉,病房里面什么都白,连对方的嘴唇都没有半点血色。
随后,混沌的大脑终于被劈开了一条口子,在男人清醒地意识到对方干了什么之后,从昨天中午开始,一层层累加压抑的怒气和恐惧好像瞬间决堤了。
喉咙都成那样了还就这样把药片咽下去?!
让自己恼火成这样的栗发男人被自己死死按在床上撬开嘴也没有任何反应,只在他放下手后看过来,圆润的蜜色眼睛里露出困惑的情绪,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因为喉咙的伤口,半天都吐不出来。
“春日川柊吾。。。我真的想撬开看看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你现在这个破嗓子吃流食都困难,还干吞药片,你怎么不干脆直接。。。。。。”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已经气到说不出流畅的句子来,见对方已经咽下去了,也不打算再说什么长篇大论,只伸手拿过拿过药瓶。
随后,他的话音一顿,猛地扭头瞪向自己手上没有传来任何药片碰撞声,种类也不大对的药瓶,活像里面装了一条蛇。
事实上,男人将药瓶拿过来,从没来得及盖上瓶盖的瓶口看见了比蛇还恐怖的东西。
空空如也的瓶内。
松田阵平记得,很清楚的记得自己之前打开的时候,看见里面有差不多六颗的药。
那家伙全吃了。
“你不怕把自己毒死吗?!”
心脏随着空空如也的药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这位爆破处的王牌警官只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又好几秒都做不出动作来,在愣愣地吼完这句话后,他直接将药瓶摔了出去,伸手就要按床边的呼叫器,却被床上那人一把拉住。
“别。。。。。。”碎沙一样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瞬间让松田阵平僵在原地,他转头咬牙让对方不要说话,却对上了那人最有优势的眼睛。
圆润的蜜色瞳孔里面闪着慌乱,随后又被一种强行的镇定和恳求取代了,春日川柊吾咳了两声,只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六颗。你一口气吃了六颗这个东西还没事?等着洗胃吧。”
松田阵平并没有打消自己按呼叫器的念头。
“保。。。证。。。。。。”那人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将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男人想不出来他用刚被割破的喉咙挤出声音来该有多疼,心疼和恐惧愤怒夹杂在一起,让他摆不出任何一种表情,只冷着脸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抵在对方手里。
[我保证没有事情!真的真的!]
“保证?你凭什么保证,之前也这样吃过?”
爆破处的王牌警官精准把握到这句话里面的疑点,冷声问道,甚至摆出了审问的架势。
[。。。。。。反正就是没事!真的,绝对一点事情都没有!不用按铃了,阵平——]
“绝、对、一、点、事、情、都、没、有。”
男人感觉自己都要被春日川柊吾的打出来的混账话气笑了。
“你真可以。”
松田阵平扯出一抹冷笑,带着怒火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在对方震惊的表情中精准地按下了呼叫按钮,立刻有医生来了解情况后给病床上那人做起全身检查。
。。。。。。那家伙吃了多久的止疼片了。
在春日川柊吾看向自己的视线被医生挡住后,男人嘴角的冷笑彻底放下去。
为什么一口气吃这么多。。。正常的剂量已经达到效果了吗?以这种几近自我消耗的方式去阻止疼痛,他不是专门管非法药物吗,知不知道这种东西也会成瘾啊?!
既然怕疼的话,不什么事情都冲上去,不让自己受那么多伤不就好了?为什么要依赖这种药物。。。。。。。甚至醒来的第一时间去吃了这个东西。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捏住了那包昨天躲在吸烟区已经抽的差不多的烟盒,盛怒下的大脑被另一个事情挤出一点点清醒的区域。
春日川柊吾那个家伙醒来时看见的是什么场景?
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