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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皇后遣她来的若不然(第3页)

“嗯。”皇后莞尔颔首,目光一转,寻到楚舒月,温声而道,“本宫身子不适,不便侍驾,楚美人去紫宸殿吧。”

“行吧。”莹贵嫔闻言好歹执了箸,夹起鱼肉来吃。徐思婉抬眸静看,只见原本在皇帝身侧伴驾的玉妃竟让出了位子,倒推楚舒月坐到了那边。

转而却见唐榆并未在圣驾身边停步,而是径直走到皇后身侧,躬身禀话。

唐榆垂眸上前,见她仍不语,便会意地凑近。徐思婉语不传六耳地低语几句,唐榆就躬身行向御案,莹贵嫔见状心里一紧:“你做什么?”

她的话不及说尽,皇帝的目光已朝徐思婉投来,多有赞许:“婉仪心善。应当的。王敬忠,你按婉仪的话去准备。”

“诺。”王敬忠领命,右首的席上,玉妃的目光凌凌剜来:“小小年纪能在御前一舞,原是他们的福气。倩婉仪这话说的,倒好似陛下委屈了他们。”

“正是。”莹贵嫔点头,自顾也夹了一块炙羊肉,胳膊碰碰徐思婉,“好吃吧?”

若他真的不想,那日就不会留楚舒月一直安坐在御案旁。可他却因自己不曾开过口,就索性推给皇后,这般的虚伪做作,倒也说得上一句本性难移。

徐思婉含笑迎上她的视线:“能在御前一舞自是他们的福气,天下万民也都是陛下的子民。他们一舞博陛下欢心,陛下颁赏也是体谅他们。这般其乐融融,方是欢度佳节呢。”

目光相触的刹那,他收回了视线。烟花炸起照亮他的侧颊,衬得那抹身影更显寥落,徐思婉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一刺,终也只得别开眼睛,在一片喧闹里发出一声微不可寻的轻叹。

再过不多时,圣驾提步离开,宫人们前呼后拥,众宾客施礼恭送,又是好一片热闹。

因为除夕与初一都是大日子,帝后必要同榻而眠。倘使皇后不主动开口,皇帝便也不能强命旁人侍驾。但只消稍作细想,就知皇后自然会开口,她已诞育嫡长子,地位稳固,何苦在这样的事上扫皇帝的兴,平白闹个不痛快?

说罢又侧首:“听琴,你再去封些压岁钱,就说是陛下赏的,让他们好好过年。”

果不其然,楚舒月只在除夕这晚侍了寝,年初一皇帝独自睡在了紫宸殿中,初二一早就到了拈玫阁。

待得圣驾走远,朝臣们也陆续告了退。殿前广场上很快清净了不少,听琴上前为皇后拢了拢斗篷,启唇轻劝:“娘娘上午精神还不大好,早些回去歇息吧。”

徐思婉听出她的怨气与不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从糖醋鱼的鱼腹上扯下一大块鱼肉送到她面前的盘子里,莹贵嫔却没好气地瞪她:“怎的,这就嫌我话多了?”

御案一旁,楚舒月已执起酒盏,含着盈盈的羞意,向皇帝敬酒。徐思婉深吸一口气,侧首:“唐榆。”

皇后的凤眸扫过徐思婉,款款颔首:“倩婉仪瞧见楚美人适才所备的歌舞用了许多年幼孩童,虑及正是除夕,原该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恐这些小孩子伤心难过。想请旨备一桌年夜饭给他们,用过后再着人备下马车,送他们回家守岁。”

思嫣浅怔:“为何?”

“什么好不好事的。”徐思婉轻哂,见那炙羊肉终于上了桌,立时夹了一块来尝,“总不能只看着她们出风头。各显其能才更有趣,是不是?”

“我哪有那个意思。”徐思婉作无辜状,“只是怕姐姐饿着。快吃些,不然看戏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过须臾,子时的钟声终于撞响,隆隆钟声如天边鸣音笼罩大地。伴着钟声,烟花也窜得更烈一阵,夜幕被染得五彩斑斓。徐思婉在震耳欲聋中有一瞬的失神,忽地克制不住自己,垂眸又看向长阶下的那片地方,却已寻不到他的影子。

这天下可怜人太多,人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她无力周全旁人,只能周全自己,许多可怜藏在心里,也只得说一声“对不住”了。

“不妨事。风水轮流转,后宫就是这样。总没可能我一朝风光一点,就压得这宠冠六宫的玉妃娘娘翻不了身。”徐思婉声色平静,转而又露出一笑,“不过这回,玉妃可能也不会那么顺心了。”

“婉仪所言甚是。”皇后在玉妃开口前抢了白,“正好宫里也刚添了孩子。让这些孩子好好用了膳、再回家与父母说一说今日所见,尽享欢愉,也是为咱们自己的孩子积福。”

“皇后娘娘端庄大方。”她垂眸,状似随意地夸赞,心下的讥嘲却几乎渗出来。

莹贵嫔黛眉微锁,正要再行发问,皇帝看向皇后:“怎么了?”

思婉“嗯”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好吃,外酥里嫩,做得入味。”徐思婉笑言。

看来玉妃比她想的聪明了些。

思嫣借着喧闹的遮掩向她轻言:“小公爷……也很可怜。”

此言一出,玉妃不好再多言一个字。莹贵嫔看得高兴,凑在徐思婉耳边说:“你这倒真是干了件好事。这些孩子不是民间学杂耍的人家,就是举家都在教坊里当差,拿着天子给的赏钱回去,那都说得上光宗耀祖了。”

争宠总是要分局势的,若只是平常遭了冷落,自可尽心“勾引”君心,可若是皇帝对她起疑的时候,越在皇帝面前晃就越易招惹厌烦,还不如冷上一段时日。

可若玉妃此时推举旁人上去就不一样了。有些为自己争辩的话,她不便说,旁人却可以说。枕边风只消扇得巧妙又够多,局面总会扭转,何愁复不了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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