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停了一辆小汽车,下车的人在铁门前摁了门铃,梅姐和沈岁进手头不得闲,就喊陆之瑶下去帮忙开门。
陆之瑶下楼,看见一个西装革履、梳着背头的帅哥,恭敬的站在铁门外致歉:“抱歉,沈小姐的礼服送迟了,今天下午店里的裁缝师傅有事儿耽搁了,腰围的收口改得迟,这才这么晚把礼服送过来。”
陆之瑶眼睛从他的脸上,一路下滑至他手里捧着的一个防尘罩,打开院子的铁门,说:“交给我吧。”
帅哥手上还拎了个黑白色的小手提袋,说是送给沈岁进的一瓶香水。陆之瑶接过手提袋低头一看,里面确实放着一个塑封的纸盒子,分量还不清。
这是什么牌子?纸袋上印着英文字母:C-H-A-N-E-L。
陆之瑶音标学得好,拼读了一下,薛耐尔?
防尘罩把里面的衣服罩得严实,陆之瑶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的衣服,送上楼给沈岁进,等沈岁进拉开防尘罩的拉链,陆之瑶这才看清,这是一条缀满手工绢丝山茶花的过膝连衣裙。
陆之瑶看愣了眼,现实生活中,她压根也没瞧见过哪个服装店,卖过这样精致的裙子。
光是裙子上面一朵朵精致的山茶花,都让陆之瑶感觉到,这是出自手工大师的艺术品,而不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商品裙子。用商品两个字来形容这条裙子,是不合适的,甚至有点辱没这条裙子的意思,陆之瑶宁愿用“艺术品”这三个字去称呼它。
梅姐熟练的为沈岁进穿衬裙,嘱咐道:“晚上你上厕所千万小心,这裙子不要弄脏,毕竟是借的,麻烦人家过意不去。”
陆之瑶在边上搭腔:“这裙子是借的啊?”
她还以为是沈岁进买的呢。
陆之瑶脸上露出一股不自知的得意,觉得这样美好的裙子,幸亏不属于沈岁进,不然自己真是要嫉妒死了。
梅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是高定,一条裙子好几万呢,一般人借不到。”
陆之瑶咋舌,惊叫道:“这裙子要好几万?没疯吧!谁会花好几万买一条裙子啊?在我们老家,几万块都能买一块地皮,建一幢大屋了。”
沈岁进眨眨眼:“是呀,我买不起,能借着穿穿,过把瘾也不错。”
陆之瑶再挪眼去看那条华美的裙子,眼神已经不再那么艳羡了,目光染上一丝鄙夷,觉得城里人除非是脑子有病,不然谁花那几万买一条破裙子,做这大冤种啊?
听沈岁进说买不起,陆之瑶猛点头:“是啊,有这钱,我宁愿放银行攒着放利息。”
梅姐闷笑一声,觉得沈岁进调皮,这满衣帽间的衣服,大多数就是这牌子的吧?不计沈海森去国外出差带回来的,又或者是沈海萍出访时捎回来的,还是沈岁进妈妈那边的几个姨妈给她买的,自打沈岁进十五岁已经出落成半个成熟少女的模样,他们家里就爱给她买这牌子的衣服穿。
去年这牌子,还在半岛酒店开了第一家精品店,沈海萍每个季度店里上新,都会带沈岁进去逛一逛。
沈岁进换好裙子,穿了一双方头方扣的中跟鞋,乳白色,正好衬这条乳白的裙子。
回身在落地全身镜前转了一圈,发现脖子上空空的,随手在首饰盒里拣了一条Mikimoto的珍珠项链作为装饰。
今天的妆容不浓不淡,不会抢了薛岑那个大妖娆的风头,沈岁进在镜子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回过神再看陆之瑶那边,梅姐正打算给她梳和沈岁进一样的丸子头,陆之瑶藏拙地叫道:“梅姨,给我梳个能遮后脑勺的发型吧?我小时候,我妈给我睡方头,还特地用硬邦邦的书给我当枕头,我这后脑勺又平又扁,丑死了。”
梅姐笑道:“是呀,我们老家,无论男孩女孩,都兴睡扁头,说是面相好。小进那会是在国外长大的,她爸一个大男人懂不了这些,月子里就没把她的头睡扁。我们老一辈还看不过眼呢,哪有后脑勺凸出来是好看的啊?你这头型才好看!”
梅姐难得在陆之瑶身上发现自己赏心悦目的部位。
陆之瑶灰土着脸坚决不同意梅姐在自己的头上造孽。后脑勺扁成了平底锅,再梳个大光明顶的丸子头,那简直助丑为虐。
她一会要求这个,一会要求那个,磨得梅姐的耐心都快没了,没好声气地说:“你再挑三拣四,一会儿去音乐厅都该过点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挑呢?”
人家正主沈岁进都没她能折腾,她去听个音乐会,整的比登台演出的,还隆重挑刺儿。
梅姐不想伺候她了,撂挑子地说:“你自己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梳。左右你这妆面我收拾得差不多了。”
陆之瑶披散着头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来初见沈岁进时,她扎着两个麻花辫挺好看的,那麻花辫是折了好几层,像把被子叠成豆腐块那样的卷起来,于是打算自己动手试试。
梅姐在边上收拾化妆台上散落的化妆品,故意磨磨蹭蹭的,想看陆之瑶到底能在头发上翻出什么花来。
等了半天,结果陆之瑶是要打麻花辫,梅姐在心里那个无语呀,觉得自己今晚在她身上造的功力全白瞎了。
这麻花辫,和西式的洋裙和妆面,能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