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想多陪陪月娥的,可是听对方说的情形确实反常,也再躺不住,起身收拾一下衣服,就奔焦家赶过去。可是在路上,正好遇到赵幺娘的几个兄弟穿着飞鱼服带着十几个漕帮弟子,在街上正在四处问着什么。见他过来,那几个人急忙过来见礼。
别看他们是赵九雄的儿子,在滑县也算个人物,可是在杨承祖面前,这种身份全没有意义。妾的亲戚不在六亲内,这几个人可不敢在杨承祖面前摆内兄的面子,见了面就按着下级见上官的规矩磕头。
杨承祖把他们拉起来道:“你们在干什么呢?穿上飞鱼服固然是威风,可不是这么抖的。你们漕帮消息最灵,现在该做的,是在人烟稠密之处打探消息,如果有人散布于朝廷不利的消息,你们才好及时掌握。这走街串巷的,是在打问什么?”
“我们也是在酒楼那边打探消息的,只是焦家的人去衙门里告了状,老千岁接的状纸,就把咱衙门里所有的人都派了出来找人。不光是校尉、力士,就连军余都动员起来了。”
“告状?他们告什么状?怎么还把咱卫里的人都惊动起来了?”
“他们是告状有白莲妖人掳走了李继荫,希望咱们锦衣卫能代为寻找。李继荫是未来的锦衣千户,又是跟老千岁说过话的,如果被白莲妖人掳走,我们锦衣卫就没脸上街了。所以老千岁直接下了军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找回来?”
“你说什么?李继荫被掳走了?焦家还去锦衣衙门报官?”杨承祖的心内,也渐渐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他之前一直认定,焦家兄妹不敢对李继荫下手,因为李继荫身后关注的力量太强,动了啊,就等于是跟这些势力叫板,那样的话,跟自己找死没什么区别。
可是从他们的报官看,似乎,他们真的是有些不顾一切,已经丧心病狂了。他犹豫片刻道:“你们所有人跟我去李家,把焦氏兄妹叫来问问,不能他们说被
白莲教掳走,就是被白莲教掳走了。”
这一行人到了李家时,焦氏说是伤心过分,加上伤势太重,无力迎接,接待的事,就由焦榕出面。他恢复了管年的差使,又成了衙门中人,态度上,也变的比过去傲慢了几分。
“继荫是我的外甥,他失踪了,我也急的很。至于说为什么说白莲教掳人,你们可以看,继荫的房间里,留下了一朵白莲图案。你们是知道的,这白莲魔教,就是喜欢用这个图案作为自己的记号,而我家的仆人在事发当晚,确实听到了动静,并且看到有人出现。下人们和他交了手,还被他打伤几个。只是这白莲妖人实在太过了得,几个家人拦不住他,只好任他走了。”
杨承祖暗骂一声“混帐。”他说的那人,分明就是自己,现在越发认定,他们对继荫,肯定是采取了不利的举措。
“我们想去继荫那边检查一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几位随我来。”焦榕大方的在头前带路,没有任何的抵触情绪。杨承祖跟在后面,眼睛不住的四下张望,希望从环境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那场大雨,本就能冲刷掉大部分痕迹,再说如果焦家兄妹铁了心的对继荫下手,恐怕不会留下什么线索让自己查。
等到了继荫的房间,发现里面放了几十种零食点心,足见这位房间的主人,在家中受宠爱的程度。焦榕甚至还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我那可怜的外甥啊,我们一家子都指望他呢,天杀的白莲教匪,怎么就把他掳了去。也不知,他们要把继荫如何对待,你们与继荫都得算同僚,可一定要把他找回来啊。”
这些漕帮子弟虽然不是公门众人,可是他们有着丰富的江湖斗殴经验,于检验痕迹上,也未必输给公门老吏多少。
“回户侯,门窗完好,没有破坏痕迹。”
“房间内无打斗迹象,房间里是否使用过迷香无从得知,但是窗户纸上,没见有人使用迷香的迹象。”
杨承祖看着焦榕道:“继荫被白莲教捉了去,不知道焦管年是如何确定的。他虽然是个孩子,可是白莲教要想捉他,总不可能任何动静也不发出来。这门窗没有外人侵入的迹象,如果是白莲妖人所为,他们是如何进来的?”
“这事我们也想过,只是我们不是公门中人,于这事上也说不太好。可是李月娥那贱婢门风不检,勾了外面的野汉子回来间宿。这野男人的身份,她宁可被打死也不说,杨户侯,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好歹李家也是官宦人家,家中子弟也是懂得礼仪廉耻的,她又是个有丈夫的女人,怎么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对一个野男人死心塌地,不要名节和性命,也要维护她?依我想来,她多半是中了白莲教的邪法,脑子都被妖法迷了,所以才做出这些颠三倒四的行为。”
“焦户书,你的意思是说,李月娥的间夫就是白莲教妖人,然后他不但间了月娥,还抓走了继荫?那他图的是什么?”
“这可说不好,白莲妖人么,胡作非为,他想怎么做,别人如何猜的出原因?或许他们是要行什么邪术要捉童男童女,或许他们是记恨我妹夫在边关为朝廷立功,使他们的奸计不售。再或者,这白莲妖人有着什么公开身份,说不定,就藏在咱们身边呢。害了继荫,于他自己有莫大好处,所以才要这么做,也说不好。”
“焦户书,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看来让你当个管年是屈才了,只有让你当个官才行啊。”杨承祖哼了一声,带上漕帮子弟离开李家。秋风萧瑟,枯黄的树叶在外面的树下落了满满一片,几条野狗围在那里低声吠叫着。
杨承祖看着厚重如铅块的天空,暗自摇头道:“这滑县,怕是又要闹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