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西向,将入口堵住,兵过如匪,几万逃兵,一旦放进来,不知道会将百姓祸害成什么样,如今这是咱们的地盘,可不能让他们猖狂了。”
没有撒出来的气,只能全数落到那些倒霉的逃兵身上,无论怎么走,河西走廊都是逃不过的,他的三个厢近四万大军在兰州一线展开,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西北大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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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着哈刺火州一千多里的别失八里,成为了海都的新汗庭,当然不是大战一场夺回来的,实际上,从四年前介入西北叛乱开始,他们这群表面上集结了三大汗国的反对者,就没能在伯颜的手中讨得了好,最惨的时候连阿力麻里都丢了,如果不是伯颜手中的力量实在太少,窝阔台和察合台两大汗国还会不会存在都得打个疑问。
压在头顶上几年噩梦突然间没了,海都等人表现出来的并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深深的疑虑,怕不是又是什么诱敌之计吧,因此在伯颜撤军的最初一个月里,他们不光没有集结军力追击,反而加强了戒备,只派出少数侦骑打探,甚至在对方撤入甘肃行省时也不曾有所动作,就这样僵持了整整一个多月,终于传来伯颜去而复返的消息。
似乎从侧面印证了他们的担忧,虽然这个诱敌的距离太长了些,从常识上有些不可能,问题是汉人的兵书,不就是一个骗人与受骗的过程吗,谁知道会是一个多大陷阱?四年来他们吃的亏,已经让这些人本能地选择了阴谋论,在阴谋面前,不动未必是最好的对策,但绝不会是最坏的。
不动不意味着什么也不做,大量的侦骑被派出去,沿着天山、阿尔泰山、哈密水向西北边境渗透,这一打探不要紧,当地的军屯和民户竟然全都处于惶恐不安当中,深入一千多里也是同样的情形,紧接着就传来了更让人不解的消息,退而复返的大军停在瓜州、沙州一带,不过数日之后便折向北方,朝着大漠和草原的方向而去。
饶是如此,他们依然等到侦骑目送大军踏进草原的一刻才开始动身,从海押立到阿力麻里,再到彰八八里、别失八里,元人的边境形同虚设,守军和牧民全都逃得不见踪影,这座最为重要的边城就这样轻易落入囊中,让他们坐在里头都有如做梦一般。
“忽必烈一定有了大麻烦!”
海都打仗虽然不怎么样,脑子却是好使的,几方一推断就得出了近乎真相的结论,坐在下首的察合台汗都哇若有所思地说道。
“伯颜连甘肃都不回,难道这个麻烦是从草原上来的?”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可能性,不过当他们进一步得到消息,一面从未见过的红色旗帜插上了敦煌的城头时,才明白这个麻烦究竟有多大。
宋人竟然当真收复了汉地。
与他的亲戚忽必烈不同,海都对于汉地没有丝毫兴趣,这个消息立刻让他兴奋起来,伯颜是落荒而逃的,在逃跑的过程中,还扔掉了大部分汉军,那也就意味着他的实力折损了大半,痛打落水狗是汉人最喜欢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他们这些蒙古人同样明白。
“追上去,一直打到哈拉合林,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感谢长生天,那些南蛮子总算雄起了一回。”
得到确切的消息,所有人马上兴奋起来,海都沉着地看了一眼都哇,后者也是微微一点头。
“咱们需要更多的铁和盐巴还有茶叶。”
“对。”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儿子:“斡鲁思,去找到你的妹妹,告诉她,阿瓦需要她的支持。”
巴尔喀什湖一带又被称为七河流域,是窝阔台汗国水草最为丰盛的一片土地,湖边建起了一座造型奇特的城堡,既有着西方棱堡的特点,也有一些典型的东方城池特征,比如外壕、护城河、垛碟等等,城堡并不算大,位置却十分要紧,正好处于联接东西方的商路上,城堡周围是一个巨大的集市,城下还有连片的坊市,从开埠以来,热闹就没有断过,因为这里是一个绝无仅有的自由贸易区,受到三大汗国大汗的联名保证,在这里开具的文书,可以通达汗国的每一处地方,那也意味着西方的大门向他们畅开了。
斡鲁思带着几个护卫连夜赶到这里时,城门还没有关闭,尽管他是城主的亲兄长,守卫还是一丝不苟地验证了他的身份并通报进去,消息层层传达到中心位置的主殿,守在外面的心腹侍女马上推门进去。
“嘎吉,你的兄弟来了。”
“嘘!”
少女坐在床前,曾经苗条纤细的身段略显丰腴了些,俏丽的眸子充满了慈爱,她伸出手指放到嘴边打断了侍女的话,轻轻地将被角摁了摁,俯下身去在熟睡中的婴孩面上吻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放下纱帘,随她走到外室。
“斡鲁思又有什么事,要买什么,你带他去看就是,找我做什么?”
侍女见她心思全放到孩子身上,连亲兄弟都不顾了,不禁暗暗好笑。
“他带来了一个不能不见的消息。”
“什么?”
少女秀眉一展,侍女点点头,她马上露出一个笑容,提着衣脚就往外跑。
“嘎吉,鞋子,你还没穿鞋子呢。”
侍女没料到她的动作这么快,只能随手拎起一双靴子,赶紧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