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和淤痕清晰可辨。
顷刻间,他的眉目阴沉满布,像是散不开的雾霾,下颚的弧线绷得很紧,仿佛随时能断裂,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尖有一抹不可名状的异样情绪。
昨天夜里的画面,如同电影在脑海中一帧帧倒映。
开始的时候,她挣扎尖叫无果,索性咬着牙齿死死不肯吭一声,而到了后来,她娇气的身子承受不住他的肆虐,终于哭着求饶喊疼,他却充耳不闻。
他其实看得到,她眼底的恐惧和崩溃,然而他却视而不见。
周旭尧也记不起来,自己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明白那时候的愤怒从何而来,就那般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了狠手,像是疯魔的一般,只想让她记住那些疼,记住那些教训。
他呼吸的频率微乱,捏着她病号服的手指泛出青白,青筋凸起。
良久,收回目光,周旭尧眼角余光却瞥见了角落沙发上的陈眠,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安安静静地,在黑暗中目光冷然看着他。
陈眠躺在沙发上,睡得并不沉,走廊上偶尔会有晚上巡房的医生经过,动静很小,可在空旷沉寂的医院里,陈眠的神经变得格外的敏感,总是惊醒。
所以她是在周旭尧进门的那一瞬间就掀开了眼帘,然后缄默地看着那个男人一举一动。
黑暗里,两人四目相望。
陈眠瞧不分明周旭尧的脸,更无法看见他眼底的神色,从沙发上起身踱步上前,卷发松散凌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秦桑,她嗓音微凉,“我有话跟你谈。”
周旭尧淡淡的视线横扫而过,帮秦桑捏好被子,起身跟着陈眠一起走出了病房。
走廊里的白炽灯熄了一半,光线亮度恰到好处,不会刺眼,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回荡着,安静的走廊里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尽头的阳台上,消毒水的味道瞬间被夜风吹散了许多,夜色清凉。
港城已经沉睡,而远处的霓虹灯光尚未熄灭,却也不再繁华闪烁,只有街灯成线,错纵复杂地交缠盘错横亘亮起。
陈眠抬眸凝住周旭尧的脸,温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她身上的伤是你造成的?”
此时的周旭尧脸上没有温润的笑,原来这个男人一旦收敛了笑,骨子里也是冷的。
周旭尧侧过身看着她淡淡的道,“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
陈眠沉默了少许,绯色的唇勾勒出一抹冷峭,眉目温淡,嗓音清晰冷冽,“都说周公子是一个温柔的情人,对女人甚好,难道那都是假的?她得多大的本事儿,才能让你的温柔变得残虐?”
在周旭尧来之前,秦桑身上那些伤,陈眠更倾向于怀疑陆禹行,毕竟那个男人有过前科,可周旭尧出现了,即使病房里她瞧不清楚他的神情,却也能察觉得到他的异常。
如今再对话,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周旭尧一双眼眸幽深暗沉得不见底,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反驳陈眠的话,下颚紧绷着,冷硬的神情并不友善。
陈眠丝毫不畏惧,迎着他的视线,冷冷嘲讽,“如果你跟姓陆的一样,那就给我离她远远的!”
周旭尧目光犀利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陈眠唇角挽起讥讽的笑,“你和陆禹行那个混蛋一样,弱得只能欺负一个小女人!”
陈眠想起秦桑身上的那些伤,浑身都在颤抖着,那个女人简直是疯了,浑身的伤,后背甚至破了一大块皮,伤口都黏住了她的衣服,她竟然还敢去酗酒买醉。
周旭尧胸口微微起伏着,眼神阴鸷骇人。
不想再跟这个男人废话,陈眠转身回了病房。
——
翌日。
秦桑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了过来。
“醒了?”陈眠神态疲倦,眼眶下的黑影明显,凑近秦桑,“还会不会很难受?”
秦桑只觉得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又干又痛,开口发声,嘶哑得像鸭叫,“想喝水。”
陈眠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看着她一口气灌了下去,“慢点喝。”
秦桑把杯子递给陈眠,脑仁隐隐作疼,身上的伤口也难受,修葺得漂亮的眉目轻颦着,脸色依旧惨白。
“还要吗?”
秦桑摇头。
陈眠把水杯放在一旁,抬手覆盖在秦桑的额头上,“会不会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