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律师带着助手,找到工作人员,出示了律师执业证和调查介绍信,要求查阅本案的案件材料。
工作人员一看是蒋大海这个案子,想起领导若有若无的偏袒,翻出一些基本信息的材料丢给李进林。
李进林拿起材料翻阅了一下,没有当时第一手的调查资料,便询问道:“当初在尤李街道派出所调查的案件资料,应该随着案件一同转移到分局,我需要这份资料。”
“那份资料……”工作人员刚想出口拒绝,片刻后又改了口,“那份资料被锁在柜子里,另一个负责人不在,我没有钥匙,所以暂时拿不出来。”
李进林敏锐地察觉,刚才这个工作人员左手抬了抬,她左手边儿立着一大堆卷宗,她这明明是扯谎,突然改口。
他目光飘向卷宗,工作人员吓了一跳,立刻用东西挡住左边儿的资料,“好了,那个人出公差了,你明天……不后天再来吧。”
“后天,这个案件后天开庭,时间十分仓促,请问你们这有备用钥匙吗?”
“你这个人,有我不就给你拿了吗?行了行了,你去一边儿看吧,我这没有资料了,不是我不提供,是暂时拿不出来,不然你明天来看看吧。”
李进林也是跟公安局长期打交道的人,这样的情况虽然少,可也遇到过,只是这个案子怎么会遇到阻力,他沉默思考。
“什么态度。”周萌萌跟在老板身后,不满地望了眼那个工作人员,她跟老板这么些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办事的,总感觉故意刁难。
“萌萌,说话要注意,不要有个人情绪,你想要成为一个出色的律师,首先就是要控制自己,律师靠的不是情绪,是证据和对法律条款的熟练掌握。”
“知道了。”周萌萌扁扁嘴,她知道自己要是还说什么,老板肯定不高兴,谁让她自己想给老板打工,这次机会还是求了哥哥,好不容易弄来的。
此刻老蒋跟着警察进了一间审讯室,“坐下!”警察严厉的说道。
老蒋心里一慌,一屁股坐在一拍桌子对面的小椅子上,冰凉的板凳透过薄薄的衣服,让他不由打了个冷战,这个审讯室内,空调大开,呼呼吹着冷风,风口正对他,老蒋身上本来就有没干透的汗,这样一吹身上又一哆嗦。
两个警察互望一眼,他们已经得了领导授意,这个人要不是心里有鬼,怎么见到警察直哆嗦。
“名字、性别、年纪、家庭住址。”
老蒋看面前两个警察面若沉霜,想让他们把空调风口调一下的话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我叫蒋正明,今年……”老蒋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个人信息再报了一遍。
“关于六月十七日,尤李村湖塘马路上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如实交代,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敢说假话,一经查出牢底坐穿。”
旁边儿的警察突然发难,尤其是后面低沉严厉的语气所说出的那些话,吓得老蒋心惊肉跳,不一样,怎么跟上次做笔录一点都不一样。
上次做笔录警察虽然严肃,可并不是这种恶狠狠地态度,现在这些人看自己,就好似……自己是罪犯似的。
“还不从实说出事实真相!”
另一个警察厉喝一声,吓得老蒋心“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起来,“警察同志,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们早上……”
老蒋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开始讲起,“我儿子跑在前面与堵马路的老太婆们理论,突然一个老太婆指着我儿子大骂,骂完之后就要推我儿子,幸亏我儿子侧身避开。
那个老太婆一下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再然后她就哭天抢地的,非说我儿子打了他,大声喊她的儿子铁蛋,再然后那些小年轻全都涌过来。
不论我如何哀求,他们一群人手持铁棍、木棍对我儿子拳打脚踢,我儿子很快被他们打倒在地,就连我也因为阻拦他们,被棍子抽了几下。
再然后我儿子被他们打倒在地,鼻子嘴巴里全是血,他们……他们还是不停手……”说到这老蒋嗓子开始哽咽,眼前又出现儿子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因为难受浑身轻轻颤抖。
“最后,那个叫铁蛋的人,一棍子敲在已经昏迷的我儿子后脑勺上,棍子当场脱手,我儿子脑袋后面一个深深的大洞,血一下子全都流了出来,地面一会儿就有一大片血迹。
再然后那些人害怕了,怕把我儿子打死,然后全都跑了,我抱着我儿子,连他的呼吸都感觉不到,然后打了120急救车,我儿子到现在都没有醒,医生说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老蒋说不下去,每当他想起这件事情,想起这些人如此欺负人,就忍不住愤怒、难过、伤心和心痛。
两个警察互望一眼,证词和下面派出所第一次笔录的时候一模一样,可如果这样说,那些村民肯定是要被判刑的,跟领导交代的有出入,领导要求尽量往违反治安条例上靠。
“蒋正明,照你这么说,是那个老太婆找茬挑起事端?可那些人跟你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对你们下死手,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
分明是你儿子跟老太婆发生口角,动手将老太婆推倒在地,导致村民群情激愤,再与你儿子理论的时候,你们双方从口角升级为互殴,只是你们人少势寡,最终被人揍了。”
老蒋正在伤心,听到警察这番说辞,猛地瞪大眼睛,“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根本没有动手,是他们打我儿子,还用棍子打我儿子。”
“他们打你为什么会往死里打,这不符合作案动机,分明是你们互殴吃了亏,儿子被打成重伤,这才起了诬告的心。”
“警察同志,我……我……”老蒋被警察这番说辞,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两个警察看他说不出来,立刻认为事实就是如此,怒喝一声,“诬告是要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