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见林卫东态度不错,没再多说,只道:“行了,你们哄孩子吧。”
护士说完就离开了,林卫东回到病床旁,抱起孩子笨拙地哄了一会,等孩子又睡着才把他放下来,坐到床边扯了扯衣领,阴沉着脸说:“你就知道埋怨妈没照顾你月子,可你也不想想,谁家儿媳妇跟你一样,结婚后家里啥事不管,不是婆婆就是小姑子伺候着?”
“那是因为她们没工作,吃家里住家里多干点活怎么了?”
“是啊,你有工作,可你工资往家里交过一分吗?妈和静静吃喝找你要过一分钱吗?都没有!”林卫东自问自答,“你要去单位告我,可以,我们把这些事掰扯清楚,到时候该丢工作丢工作,该下放下放,一拍两散正好!”
听到“下放”两个字,陈芳一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还扯到下放了?”
“下放怎么了?就你干的那些事掰扯出去,谁不说你思想有问题?下放都是轻的。”林卫东冷声说。
“那你呢?你工作还是托关系……”
陈芳话没说完,就被林卫东给捂住了嘴巴:“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你真想让我下放?”
陈芳见林卫东紧张起来,扯下他的手得意道:“反正你要是敢跟我离婚,我就跟别人说你工作……要下放咱们一起下放。”
“行了行了,不离成了吧?”林卫东安抚说道,心里十分后悔,要早知道有今天,他就不跟陈芳提这些事了。
但现在想这些也晚了,林卫东叹着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燃一根吸了口说:“我也没想跟你离婚,可你看看你今天干的这事,肯定把妈和静静给得罪了。”
陈芳满不在乎地说:“得罪就得罪了呗,纪明钧不都说了,他就帮你那一次,你妈都不心疼你,林静也不念着这么多年的兄妹情分,反正都指望不上,你还担心什么?”听着陈芳这番话,林卫东在心里骂了句头发长见识短,但还是忍着不耐烦,把事情揉碎了讲给她听:“现在静静生着我的气,明钧才说就帮我这一次,但哪天静静气消了呢?还有,你得罪了咱们和静静,就等于是得罪了明钧,要是让我们车间主任知道我们得罪了明钧,他还能跟现在这样器重我吗?”
陈芳知道林卫东现在备受车间主任器重,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单纯因为生了个孩子,就觉得自己有底气跟林静叫板了。
但现在听着林卫东的话,陈芳傻了:“你们主任儿子不是被安排去了其他军区吗?又不归林静男人管,就算他知道我们关系不好也应该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明钧能把人安排过去,就说明他在那有人脉,只要我们车间主任想让他儿子继续当兵,是不是就得对我客气点?”
林卫东说完,见陈芳面露慌张,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说:“你不是一直都想换个大房子住吗?我前几天刚跟厂里打了申请,要是顺利,最迟今年年底,咱们就能分到房。但前提是关系不能闹僵了,不然……”
林卫东没往下说,但陈芳已经想到了,为了房子,她咬牙说:“行,我去道歉!”
……
林静和张秀梅刚回到家属院,就被宋玉萍给喊住了,问:“你们不是去医院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张秀梅心里气还没消,冷着脸说:“能不回来吗?人都不乐意看到我。”
宋玉萍愣了愣:“怎么了这是?”
“不是冲你,是我嫂子,说了些难听的话。”林静解释说。
宋玉萍也知道张秀梅不是冲着自己,只是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觉张秀梅脾气还是挺好的,一时不明白林静嫂子说了什么能把她气成这样。
但这会张秀梅正在气头上,宋玉萍就没接着问,直到张秀梅觉得累了回屋躺着后,才跟林静打听了起来。
林静也没瞒着,直接把陈芳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完了说:“当初说好了,让我哥照顾她怀孕生产,她当时也没说什么,现在我哥新工作稳定了,她生完孩子又不平起来了。”
林静没明着说,但宋玉萍不用想就知道林静她哥的工作是怎么来的。哪怕这不算等价交易,亏的也是林静母女俩,她哥嫂是净赚的,毕竟国家也没规定婆婆要照顾儿媳妇生产。
宋玉萍说:“这不就是过河拆桥嘛,你嫂子也太不厚道了,你哥就没说她?”
“我妈气得不行,没跟我哥多说就回来了,”林静说着顿了顿,“但我猜他应该是说了,等着吧,他过几天准得带他媳妇来跟我妈道歉。”
宋玉萍沉吟说:“那你哥还算拎得清。”
林静苦笑:“他这不是拎得清,是算得清才对。”
虽然林静和张秀梅都不是那种爱到处诉苦的人,但张秀梅在家属院住的时间久了,难免说起家里那些糟心事。
宋玉萍见林静苦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至少你和婶子现在算是苦尽甘来了。”
……
林静猜得分毫不差,陈芳出院那天,林卫东就带着媳妇儿子来家属院找张秀梅道歉了。
因为他们说的是找林静,所以警卫员直接把人带到了托儿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