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笑,”柴依琳玲珑小巧的笑着,毛丰源不算高大,但仍比她高上一个头,她那一张秀巧的脸眯着眼笑时,有百种表情千种风情:“我要你说答应。”
“我答应。”
“答应我什么?”
“什么?”
“你可不许耍赖!”柴依琳蹂着脚道:“答应我不说出去。”
“答应你不说出去。”
“不行。”柴依琳想想还是不放心:“我要你……发誓。”
这时行人、途人、旁人都被另一件事吸引过去了,反而没加注意毛丰源和柴依琳。
毛丰源只好起誓:“柴依琳告诉我的事,我毛丰源决不说出去,皇天后土,天人共鉴,毛丰源如果毁约,将……”话未说出口,柴依琳纤纤指已掩住他的唇,柔声说:“这可别说下去了。”
毛丰源见她又高兴了起来,调笑她道:“看你,又哭又笑的,小狗撒尿。”柴依琳皱眉哔道:“太难听了。”
毛丰源笑道:“好听的也有,”他吟道:“言是定知非,欲笑反成泣。”
柴依琳用手去抚毛丰源的鬓角:“蠢丰源,就只有你知我。”
她离他是如许之近,吐气若兰,伸手可及,然而又如咫尺天涯,不由得很有一股激动,禁不住握着柴依琳的手,却一时说不出话来,柴依琳唷的一声,甩开了他的手。
“咦,你的手怎地这么凉啊!”这时侯,他们就听见王二牛在人群的咆哮。
毛丰源的手倏然改而扶着柴依琳的肩,柴依琳只觉得自己给一种柔和而急速的力量所推动,巧妙地左穿右插,已越过人群,到了王二牛身边。要是给柴依琳自己挤过去,只怕少不免也得挤上半天。
他们只要再迟到半步,王二牛就要动手了,而动手的后果肯定不堪设想。小巧妹也在王二牛身边。小巧妹却制止不了王二牛的冲动。最主要的原因之一,是王二牛根本是为了她才那么冲动的。因为冲突,才会冲动。发生冲突的原故:小巧妹看中了一支发钗。
发钗嵌饰华美,钗身中央一只云里翔凤,口衔珠串,钗尾左右各垂点翠扇翅叶,另外还有南海的珍珠,点缀得玲珑婀娜,而又富丽轻巧,小巧妹很是喜欢。想买下来,可是那一团和气的商人却脸有难色,不愿卖。小巧妹以为他怕自己出不起价钱,便说:“价钱你开好了……”
那胖老板苦着脸道:“客官请恕罪,这发钗我不能卖给您。”小巧妹觉得甚奇:“为啥我不能买,是否有人下了订吗?”
老板摇头。小巧妹可不悦了起来:“既然没人先下定,货又摆在这儿,为何不许人买?”因为这支发钗是敝行最精致好看的一支发钗了,姑娘实在太有眼光了,老板愁眉苦脸的道:“所以我们更不能出售。”
“这倒稀奇了,”王二牛挺身出来为小巧妹力争:“有眼光的反不能买,要没眼光的才能买么?”
“请原谅,因为凡是这儿店子里最好的一件货品,我们都得留给一个人。这是今天上午巡捕房朱探长亲自下的命令!”
“留给一个人?那个人把这儿每一家店最好的一件东西都买下来不成?”小巧妹好奇了起来。
“不是,而是我们送给他的。”
“难道你们心甘情愿这么做?”
“没有所谓甘不甘愿的,”老闯没精打采的说:“难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不成?”
现在小巧妹要问一个问题:“他是谁?”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国民军的人,这里每一件最好的东西,他都要带回去送给他上司的独生女儿……”话未说完,只见四个英悍敏捷的军官,抬看一顶轿子,凡过处人群为之让路散开,那老板诚惶诚恐地道:“快放下钗子,他……大爷来了。”
小巧妹道:“他就是?”
老板匆匆点头。
王二牛一把按住老板的肩头,厉声问:“他是?”
老闯摆脱不了,只好答:“春大爷啊。”
小巧妹和王二牛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脱口道:“春夏秋冬中的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