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阮舒从中听不出任何夸奖的意思。
难得的是,也没有他一贯的嘲讽。
他偏着头注视她,话在继续:“不乐意相亲,你还是相了;不乐意接受假的未婚夫,你还是接受了。你哪一次的拒绝,最终结果不是妥协?却非得回回都要先做无用功反抗一下,才肯善罢甘休。”
“好了,现在你作也作过了,扳指可以收下了。不想当作订婚戒指,那就当作其他任何东西。圣诞礼,元旦礼,新春礼,生日礼。随意。你怎么乐意怎么来。”
阮舒捏着扳指,凤眸一瞬不眨地盯住他看,目光笔直又沉默,特别仔细特别认真的样子。
闻野本欲准备启动车子,见状挑了挑眉:“干嘛?”
阮舒微微歪头,两三秒后,启唇:“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她终归没忍住,把那第二个脑洞大开的猜测拎出来问。
因为这货的言行举动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很多时候她才刚觉得有迹可循,他又来一招不按常理出牌。
她恍然自己或许不能再理所当然地排除某些天方夜谭的猜测。
“……”
车厢内刹那安静。
显然太过猝不及防,闻野面露怔色,一瞬的功夫,他那令人厌烦的饱含嘲讽的表情便浓烈地挂出来了:“我喜欢你?”
“抱歉,”阮舒第一时间抬起两只手,赶在他操出各种恶劣的字眼羞辱她之前,率先示意“打住暂停”,平静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上一次问完“我和你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之后,他的冷嘲热讽,她记忆犹新。
这一次的问题……全然可以想象,他的反应只会更加强烈。
“开车吧,公司还有文件等着我批。”阮舒岔开话题,不想给他糟蹋她耳朵和影响她情绪的机会。
然而闻野根本不放过她:“继‘血缘论’之后,又来给我整‘爱情论’?你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得很。”
“自我感觉良好”难道不一直是他自己的真实写照?阮舒腹诽。
但听闻野紧接着奚落:“几分钟前,是谁才刚说过自己是被前夫穿过的破鞋?”
最后一个字的音,只出来半个,他有点突兀地止住。
车厢内再度一瞬安静。
阮舒并没什么感觉到不适。甚至平静地怼他:“你不是曾经说过好几次,不介意接手离婚的二手女人?”
稍稍一顿,才携了丝淡淡的讥嘲:“不过,我何止是傅令元穿过的破鞋,全海城数不过来究竟有多少个男人曾经睡过我,也几乎都知道,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勾引了自己的继父。所以,我不在你的接盘范围。”
闻野的眸子眯起:“突然妄自菲薄起来,真不适合你。”
阮舒没兴趣再和他交谈:“开车吧,梁先生。”
说罢钝钝撇开脸,望向车窗外。
视野范围内,却发现了傅令元的身影。
他刚从会馆门口绕过来,站在一辆车子边上。
他的目光则朝她的方向投射过来。
暗沉沉的。
她确定她这里的车窗是紧闭的,并且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
然而他的眼神也明显非常确定,确定她此时此刻就坐在这辆车里。
阮舒定定地凝注他,仿若车窗玻璃不存在,仿若自己的眼睛和他的眼睛是毫无障碍地隔空对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