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全真第三任掌教真君林清玄的命令就传达了整个终南山,包括普光寺的一些伤势不重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弟子都知道了清玄真君成了教主,全真教本宗要搬迁到武当山紫霄宫了。
清玄真君本就是全真教第一高手,十多年来又一直有着“活神仙”、“陆地金仙”、“中小神通”等等的诸多称呼。
所以全真弟子对林清玄早就敬若神明,即使他不是掌教,若当真发号施令,全真弟子也不敢不听,如今当真成了全真教掌教真君、第三任教主,那弟子们执行起命令来更是彻底麻利。
林清玄原本想着去后山古墓内看看古墓掌门,也不知她伤势如何,但是一来是自己接掌全真教,这全真教内弟子死伤不少,物资匮乏,宫阙被焚毁、整体搬迁等诸多事情要处置,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开身。
再想起李莫愁也得自己传授的道医之术,功力已臻化境,只要古墓掌门不是重伤垂死,足够给她医治完全了。
而且若是李莫愁出手也救不得她师父,恐怕早已赶过来请自己去了,至今数个时辰过去也没了动静,怕是正在跟她师父疗伤,所以林清玄也不去打扰,只是专心致志的安排全真教搬迁事宜。
不到三个时辰,刘处玄也带着剩余弟子回到了重阳大殿,然后众人生火做饭,胡乱吃些米面。
等到吃完了饭食,全真弟子轻伤和还能行走的经过清点还有近千名弟子,死了数百,重伤数百。
此时大火业已熄灭,弟子们从废墟里扒出来能用的物资金银等都搬到前殿,藏经阁里抢救出来的道藏典籍和秘笈珍藏等也都装进木箱,摞在一起。
普光寺里有全真教豢养的骡马牲口等,还有终南山下的一些车马行商行等也都是全真教的产业,到太阳西斜的时候从山下赶来的下院弟子和看管产业的外门弟子等也都赶到山上了。
因为山上失火,药品物资都不足,须得先到山下歇息数日,等到伤残弟子红伤结痂方能全部赶回紫霄宫。
此时多了数百名弟子,人手和马匹车辆也都备齐了,林清玄担心拖下去入夜后山上寒冷还湿气重,重伤的弟子怕是熬不过去,当即先安排身体强健,脚程快的弟子抬着伤员下山去医治,剩下的弟子也开始往山下搬运物资。
攻打山门的邪派俘虏尽被杀死,只剩下金轮法王、潇湘子和尼摩星三人被铁链穿了琵琶骨,锁了手脚,垂头丧气的跟在弟子后面。
林清玄说的是将攻打山门的众人都给杀死,以震慑群魔,其中其实也包含这三个高手,只是毕竟是马钰之前下令囚禁三人,林清玄下令时没有专门点三人的名字,弟子们也不敢自作主张,所以就留下了他们性命。
林清玄乃是绝代大宗师,当世活神仙,自然不能不顾身份一直对三人喊打喊杀,所以也就不在多说什么,任由弟子带着三人下山了,心想这三位也都是一方宗匠,若是这一路让人看到传出去,也是个好個宣传效果,以后邪派中人更不敢招惹全真教了。
眼看着弟子们都陆续下山了,林清玄身为掌教真君,不能不事无巨细,周到安排,所以虽然挂念李莫愁和古墓掌门,但也没时间去古墓走一遭,只得抬手在重阳大殿的供桌上写下两行字交代了自己带着弟子门人先下山并且要前往紫霄宫的事情,然后就带着剩余弟子们下山了。
等到一千多人浩浩荡荡的下了山,此时已经是申末酉初,太阳也西沉,洒下余辉映红了天际。
王处一和马钰的内伤颇重,按理说非得三个月静修方可痊愈,不过有林清玄为他们运功疗伤,林清玄以先天功运转疗伤篇心法将真气渡入两位师兄体内,不过片刻他们就呼吸顺畅,神色如常,伤势已然好了大半。
所以这下山路上林清玄和全真七子也都神色如常的走在头里,待到出了普光寺只需再走半个时辰就到山下了,孙不二、郝大通等回头看了看山林中已经没了踪影的重阳宫,神色都有些痛惜。
马钰一摆拂尘,道:“无物可离虚壳外,有人能悟来生前。”
丘处机更是抚须一笑,接着道:“出门一笑无拘拟,云在西湖月在天。”
其余几子一怔,片刻后突然捧腹大笑,恍如不再是出尘高士,而是魏晋玄士狂客。
林清玄的道家修为也十分高深,心中明白重阳宫付之一炬,全真七子一生修行的所在和精神寄托也就虽只烟消云散,但是道家修行不着于物,大道无形,大道无名,大道无情。
现在重阳宫毁于一旦,全真七子反而忽然没了枷锁牵挂,道家的心性修为又迈上一层楼。
看着六位师兄和一位师姐神态平和,笑容也畅快自如,林清玄心头一动,捻须笑道:“身外之物不必在意,若是心中痛惜这重阳宫便是纠结于触蛮之争,失了道家无为清净,诸位师兄想来是勘破功成身退的天道了?
全真七子笑而不语,半晌后马钰才叹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林清玄哈哈一笑,抚掌道:“吾兄得道矣。”
“然也,然也,终南山上本无重阳宫,数十年后归于虚无,不过是生于自然,灭于自然,从尘土中来,到尘土中去也……”
丘处机朗声大笑。
全真七子似乎大生感悟,转身大步而行,口中念念有词,等到到了山下时,七人就一起转身朝着林清玄起手鞠躬。
林清玄见七位师哥师姐面得微笑,眼神清明,心头一动,笑道:“斩断前尘与往事,自此跳脱五行中?”
马钰臂托拂尘,道:“全真教乃恩师重阳真人所创,传到我手已有四十余年,今日重阳宫大火,烧了全真教宫阙,也烧去了贫道等人的心中牵挂。
我心知‘丹阳秘诀’即将创出,就不随师弟南下了,自去寻觅道场,我等这一走怕是与师弟见面不多了,不过我等七人另开七宗,日后我全真教便是一教七宗,便是百年以后弟子不肖,也不至于有灭教之厄了。”
丘处机和谭处端、刘处玄、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也都面带微笑,点头不语。
林清玄起手道:“七位师兄师姐这是要去名山大川隐居修行,开辟我全真教道脉门派去了。此乃大兴本教之事,只是不知七位师哥师姐可想好了去处?”
马钰轻笑道:“我自东去,遇京则止。”
谭处端沉声道:“我亦东去,龙门伊水稍歇。”